“殿下,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桑雪端着刚刚沏好的雪顶含翠叫我。
我从梦中醒来,往窗外望去,天色将晚,我端过桑雪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润喉。
“什么时辰了?”我问到。
“回禀殿下,已经申时三刻了,那两个奸夫淫……”我看向她,这样口无遮拦的性子想是我纵坏了,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可不好收场。桑雪见我看她,连忙改口:“驸马与静微公主已经在前厅跪了两个时辰了,凝霜(我的贴身女官)在盯着呢。”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示意桑雪扶我起身,精心挑选了一身百花曳地裙,外头披上件云丝披风,坐在镜子前精心化起了妆。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含情目,鼻梁挺如远山,在额间轻点上一朵梅花,竟横生出几分魅意来。端的是仪态万千。戴上我最喜爱的五凤朝阳钗,又套上一对金镶玉嵌珠手镯,打扮的艳光四射光彩照人,方才罢手。
许是我许久没有认真打扮了,桑雪一时间竟看呆了。“公主殿下还是这样盛装打扮的更好看。”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先前沈逸铭不愿与我多亲近,我满心以为他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公子哥,看不上我们这样金玉满堂的做派,为了讨得他欢心,迎合他的审美,我脱下最爱的那些花花绿绿的锦衣华服,穿上素雅的衣衫,整日里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眼下穿上我所熟悉的锦衣,重新为自己装扮起来,再回想起当时的自己,素净的活像家中刚死了人!现在突然回想起当时父皇召我入宫与他作伴时他惊讶不已又心疼的眼神,我真是不孝!
趁着我梳妆打扮的时候,桑雪悄声伏在我耳边说:“公主殿下,方才沈夫人来过了呢。”
沈夫人?哪位沈夫人,我怔愣了许久,方才想了起来,这沈夫人,可不就是那沈逸铭的娘嘛,我的那位便宜婆母。
“那可真是稀客。”
我与沈逸铭成亲这么久,除却拜高堂和新妇拜见时给她敬过两杯茶,基本没有跟她见过面。
忽然想起刚成亲那会儿,我也是怀揣着婆媳相处和和乐乐一家亲的愿望来的。
但是我这婆母人到中年了,竟是人老心不老,一把年纪还蹦哒,中年闷声作大死。她要求我搬离公主府,到沈府去居住,每日都要给她晨昏定省请安布菜以显示妇容妇功。
凝霜听了勃然大怒,我听后觉得有理!该赏,便让凝霜赏了她五个大嘴巴子清醒清醒,让她见识一下我老李家的妇容妇功,然后让她跪到正堂来,由凝霜怒骂,啊不,是教导了她一个时辰到规矩体统。
沈逸铭下值回来看到这一幕脸立刻黑如锅底,当即与我大吵了一架,觉得我对他母亲缺乏尊重,不恭不敬不贤不淑,毫无女子该有的贤良淑德,之后便袖子一甩,搬去书房睡了。从此他甚少踏足我的院子,对我的态度冷淡敷衍,除了入宫面见父皇时装装样子以外,与我几乎毫无交流,无论我如何温柔小意对他,他都熟视无睹。
为此我还愧疚了好长时间。
现在想想,他当时估计是乐坏了,做了驸马以后我舍不得他一身才华浪费,央父皇允他入仕,家族得以继续繁荣,不用伺候公主,不是单身胜似单身。人生极乐有三:“升官发财娶死老婆”,他占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