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为我选夫婿时,我看见沈逸铭,觉得他与那日在树林里遇见的缺心眼少年颇有几分相似,起了怜惜之意,又被美貌冲昏了头脑,不顾父皇的反对,一意孤行,选了沈逸铭当夫婿,走上了这破日子的不归路。
我出嫁那天,嫁衣如火,父皇为了我给京城每个角落都铺上了红绸,父皇亲自将我送上了花轿,而后哭成了泪人,全靠小弟在一旁支撑他站着,站在城墙上看我渐行渐远。我在心里觉得老头子丢人,本想在花轿里翻个白眼,结果白眼没翻好,一不小心掉下来两滴泪。
父皇不顾侍官的劝阻,开了自己的私库,要给我搬嫁妆,搬出来一抬又一抬,公主府他也是亲自监工,修葺了十来遍才满意,又给了我食邑千户,良田万亩,府兵二百人,外加大晏最富饶的扬州为封地,再三确认了我在沈家人面前有充分的经济自由,不会受欺负才勉强放下心来。
我笑老头子多事,说是说的我出嫁,其实也就是沈家尚公主,他们是臣我是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谁有胆子给我摆脸色瞧?莫不是想要脑袋搬家全家流放三千里。
父皇被我说的话逗乐了,又小声跟我提建议:“有了钱就不要再出去赚啦!大公主与升斗小民争利,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我听后勃然大怒,本公主平生就赚钱这么一个爱好,你居然也想要剥夺了去?!你还是不是那个爱我的老爹?!
父皇吓得面如土色,连连作揖赔罪,哄了我足足两个时辰,外加赔了我两间晏京繁华地段的铺子,这事才算完。
只是我们的想象倒是美好,却没想到沈家真的有胆子给我甩脸色。
沈家的现任家主倒是个君子做派的,也拎的清事情轻重,拜堂成亲时一再交代沈逸铭不得对我无礼。
只是沈逸铭这犊子回答的不情不愿的,沈夫人的脸色也有些僵硬。
这种种的不对,当年沉浸在跟喜欢的少年成亲的喜悦中不能自拔的我都没发现,竟是一点也没听出来。
当晚的洞房花烛夜,正所谓月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我看着沈逸铭发痴,那脸,那腰,那气质,忽然间想起旧事来,问他:“驸马年幼时可曾从假山上摔下来过,擦伤了眼睛,许久不方便视物?”
沈逸铭一愣,道:“回殿下,确有此事,只是殿下怎知……”
我心头跳了跳,该不会这么巧?又问他:“那你可有不小心在林子深处迷路,被捕兽夹夹伤了腿?”
沈逸铭的神色淡了淡,假笑着说:“有,当时一个小姑娘救了我。”
我大喜过望,这果真是天注定的良缘!
我激动的差点没拍着他的背说:“那小姑娘就是我啊你这死鬼!”
但是为了给沈逸铭留下一个温婉的印象,我忍住了,娇羞道:“哎呀!真巧,当日那人……果真是你……你还记得?”
沈逸铭神色一顿,不冷不热的说:“记得,当日承蒙公主殿下出手相助,臣感念至今。”
我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温婉语气,对他说:“当日,你还说要报答我呢。”
沈逸铭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颇有些冷笑的味道:“公主坐拥着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帮的上忙的。”
我作娇羞样:“自然是与驸马白头偕老,这件事,若是没了驸马可不成。”
沈逸铭问我:“既如此,臣当日赠与公主一枚玉佩作信物,那玉佩可还在?”
我想也不想,道:“我交由二皇妹代为保管了,如今她也已嫁出宫外,你若想看,明日带你去二公主府看便是。”
他听罢,怕是又在冷笑了,可笑我当时竟是什么也没看出来,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与心爱的少年郎洞房花烛,却是不想他躬身一礼,客气的说道:“殿下,臣前几日偶感风寒,至今仍未好全,唯恐过了病气给殿下,此时圆房,怕是会损伤殿下玉体,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
我看他脸色发白,眼窝发青,不疑有他,信以为真,甚至交代贴身女官凝霜从我的陪嫁中翻找了好些名贵药材拿去给他好好滋补。
可我未曾想过,这场“ 风寒“ ”竟一直持续到现在。
是的,我与沈逸铭成亲两年有余,尚未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