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消息是万晋发来的，有视频有图片，发了很多。封潇声一张一张耐心地翻，遇到柯悠格外可爱的几张忍不住放大了仔细地看。一路翻到最后时，屋内的吵嚷已经小了很多，应该是在安静吃饭了。
封潇声把照片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了里面确实没有一张柯滢的图，微微叹了口气。
短暂的安慰过后是更长的死寂，封潇声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站得他双腿发麻。
他想象着一门之隔背后所发生的一切，想着他们每个人的笑，每个人逗着柯悠的样子，有些想不下去了。
封潇声把放在西装内侧的玉镯再次拿了出来，他换了外套，丢了包装，可这玉镯却再也不会好。在青云的拍卖行里看到那块剔透的澄玉时，他便决定要买下来送给柯滢和柯悠，如果说他此生还有什么希冀的话，大概就是希望她们母女两个平安喜乐。
喜乐他恐怕很难帮上柯滢的忙，所以只能祝她们平安。
他请了全国知名的雕刻家来做了半个月，才将那价值连城的玉石打磨成了最漂亮的镯子。结果这对镯子还没送出手，却替他挡住了一场险些来临的浩劫。
也不知是福是祸。
事情发生得突然，好在他从醒来以后便养成了看到好东西就想买给柯滢和柯悠的习惯，今日也不至于太过窘迫。前些日子买下他赌场之一的买家是一位在国外久负盛誉的设计师，他意外看到了那人的一些作品，最后愿意将赌场卖给那人，是因为他提出要让对方给他、柯滢与柯悠设计一套服装。
刚才拿给柯滢的，便是属于柯滢和柯悠的那两套。
封潇声一辈子和温柔两个字沾不上边，也不知道怎样挖空心思去讨好别人，做这些并非是想要感动柯滢，只是因为情愿。
当爱到了一种极致的时候，付出便成为本能。
他不会也不太愿意把这些事说给柯滢听。在做这些的时候，他是开心的，是慰藉的，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要说最大的期盼，不过就是希望柯滢可以收下他那点懦弱而固执的心意。柯滢愿意将那衣服拿去，已经比他所想的结果要好得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门终于从内打开，柯滢出来送客，看到封潇声还站在门口，明显有些意外。但这意外持续的时间不长，她眨眼间便忽视了封潇声的存在，对明靳道：“我就不远送了，谢谢你来给柯悠庆生。”
明靳绅士地笑笑，转而对连莲说：“连莲，要出去兜兜风吗？”
万晋从连莲身后站出来，冷着脸替她回答：“这么晚了，她就不去了。”
明靳不看他，只盯着连莲。连莲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说：“好。”
万晋心里一急，伸手抓住她想要阻拦，“别去！”
明靳已经走在了前头，连莲反手在万晋的手指上捏了捏，转身跟着明靳走远。柯滢看万晋还没明白连莲的意思，只能帮了他一把，把门边的垃圾丢给他：“你下去丢下垃圾吧，顺便等她回来。”
万晋对她道了声谢，把垃圾接过来。然而等看清手中的东西时，他和封潇声都僵住了。
那垃圾袋，正是刚才封潇声送的礼物袋。
封潇声的脸彻底没了血色，他隐约看到袋子里装着的都是他们刚才吃剩的饭菜蛋糕，而那两身他找人特地设计定做的衣服，现在应该正躺在这些污秽之下，不再有半分的光鲜亮丽。
封潇声只是想一想，都差点吐了出来。
柯滢见万晋不动，催促他：“再不走你就追不到了。”
万晋看了看封潇声，依旧没走。
封潇声深深地望着柯滢，咬着牙看她云淡风轻地践踏他的心意，看她当着他的面将他的爱撕成粉碎，看她从开门以后，就再没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他又一次异想天开。
封潇声的眼底流淌过无尽痛楚，脸上呈现死灰之色。可他仍然不愿意低头，只是转头讽笑着对万晋说：“扔了吧，垃圾放久了不好。”
说完没再看柯滢一眼，直接走楼梯上了楼，打开门直奔房间，把床头柜上那套属于他的亲子装拿起来，一把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
这份承载了他所有柔软情怀和婉转构思的设计最后还是和那对玉镯殊途同归，成为一份除了他再没人在意和珍重的残缺，连带着把他的心也挖出一处空洞。
像他这样的人，最是深情无用处。
他早该知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