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安好。”奚浅伏身行叩礼。
“怎的,大皇女算是肯回来了?”女皇还未开口,立在她一侧的男子却是怪罪道。
“儿臣知错。”奚浅额头重重抵在地上,刚才出声的正是她的生父,当今的皇夫韶君。
韶君此言听起来是怪罪,一个“大皇女”却也是将此事定义成了家事。这是在为她解围,她心下领情。
“行了,你父女二人也是许久未见,子深起身好好叙叙旧吧。”女皇惯来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
天乾殿里一番母慈子孝,和乐融融,全然不见先前雪地里无形的交锋。
奚浅如此虚与委蛇片刻,以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为由告了退。
挽意阁
奚浅眉头微皱,距她上次离开已数月有余,怎么这挽意阁里却是干干净净,不染灰尘。宫里的下人何时这般有眼力见了?
“殿下。”
奚浅转身,进来的是一位面色略显苍白的男子,他着一袭简朴青衣,虽不是倾国倾城,倒也当的了蒲柳之姿。男子无视奚浅的诧异,将手中捧着的铜盆轻轻放下,道:“殿下,先净手吧,晚膳已经备下。”
奚浅将手放进水中,触感温热。她仔细打量为她洗手的男子,半晌,她忆起十六岁生辰时,那女人曾赐给她一个男宠,便是一袭青衣。
上次归朝时,他住的偏院走水,她想着自己常住于冶苑再加上这人看上去也不是个张扬的性子,便允了他住进挽意阁。
如此看来,这里这么干净便是此人的手笔了。
“叫什么名字?”奚浅从水中抽出手,细细擦拭手指。
不知怎么那男子忽的低了头,耳侧染上一抹红,这倒教奚浅无端想起魔临来,那人脸红起来亦是如此,不知他在冶苑可还安好?
见奚浅面上喜怒莫辨,男子生怕她生气,忙回道:“回殿下,奴唤青衣。”
奚浅回神,“青衣?是个好名字,陛下可曾赐你姓氏?”
青衣敛眉,顺从道:“不曾,只待殿下赐姓。”这宫中的人俱只有一个名,若得了姓,便是高了旁的宫人一等。
“如此,”奚浅略微沉吟,道:“便赐你一个莫字。”
“谢殿下!”莫青衣伏身,行跪拜大礼。他想起多年前的惊鸿一瞥,那时他身份低微只能远远看着这个年少成名的北国大将军。一见子深终身误,自此他不择手段,总算也是勉强可以伴于她侧了。
“地上凉,起来。”奚浅伸手扶住莫青衣,却叫他眼眶泛红。她叹一口气,挽意阁平素无主,她又是那样一个尴尬境地,想来莫青衣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你先下去吧,这里暂时无需伺候。”
“是,奴告退。”莫青衣顺着奚浅手上的力道起身。
“我不喜奴。”
一瞬间,莫青衣仿佛看到昔年锋芒毕露的北奚大将军。他本以为岁月掩去了奚浅身上的棱角,留下一个温柔暗含的大殿下,却原来,他还是不够了解她。
“是,殿下,青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