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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子

离歌黯

待二人回了房,天色已发黑,有两个纸人帮薛洋洗漱了,又有两个纸人上来帮晓星尘洗漱,又替她拆了头发,卸下首饰,又帮她挽了一个家常发髻,虽是晚间就寝前,那发髻却也挽的格外精致,鬓边插了珠花,髻后簪着一溜明珠,那珍珠皆拇指般大小,十几颗明珠一映,竟成了一道小小的虹光。

四个纸人一齐行了礼,又道:“二位若是想出去走走,出门向南就挨着河,晚间渡船是很好的,若是觉得饿,自管喊人来,晚间厨房是不断人的。”晓星尘“嗯”了一声,道声“多谢”,几个纸人又是一礼,便退下了。

薛洋笑道:“我从前看金家那些婆姨,不管什么时候头发都纹丝不乱的,还纳闷她们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一天要费几个时辰梳洗打扮,可是涨见识了。”他见晓星尘神情呆呆的,神态间有些恍惚,这屋里灯光燃的很明亮,她粉颊被烛火珠光一衬,更显娇艳,他忍不住戳戳她面颊,此情此景,真让人欢喜至极,又伸手臂圈住她,道:“你笑一笑嘛,从前我一说什么,你都无忧无虑的大笑一场。”

见晓星尘没什么反应,又道:“笑一笑对孩子也好。”

晓星尘身子一震,陡然站起,面孔正对着他,虽然已没了眼睛,无法目光摄人,那面容上却似着着一把火,艳灼灼几乎要将脸上白绫烧出两个窟窿,隔了良久,她忽然抬手一个耳光,正打在薛洋左颊,她的声音很低,很嘶哑,似乎隐隐透出一点哭腔:“你这个混蛋,我怀了你的孩子。”

那一巴掌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打的薛洋头向一层偏过去,好在她伤后无力,打人只觉疼痛灼热,却并不伤人,薛洋左颊如火烧一般,他却连抚都不抚一下,只望着晓星尘,那目光中,狂喜,爱怜、关切、哀伤、甚至后悔……复杂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刻到底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忽然笑起来:“这是我们两个的孩子,融了我们两个的血长成的,你完完全全是我的,我们两个永远都不会分开。”

晓星尘哭起来:“你让人讨厌!”她扑上去打他,先是打了他几个耳光,接着拼命用双手锤着他,推他,推他没有推开,又凑上去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恨不得咬下一块肉,爱极这个人,也恨极这个人,恨到想把他一口一口吃下去。

薛洋一动不动,忍着她的撕咬,只是怕她摔倒,伸出双臂温柔又有力的抱着她,眼中满是温柔爱怜的光芒,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一阵,他察觉晓星尘的嘴松开了些,他将她扶起来一点,自己低下头,和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又狠狠吻下去,灼热浓烈近乎疯狂,仿佛一头饿了许久的小兽,直到最后她呼吸窘迫,他终于放开她,她本来是抗拒地抵着他的胸口,现在只是紧紧揪着他衣襟。

薛洋柔声道:“你会怪我恨我,但你总不会怪这个孩子,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把他生下来。”

方才那股狂热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已经褪下去,晓星尘头脑中恢复了一点清醒,她意识到这是在哪,自己是谁,有什么念头,还有这个孩子……如此种种一重重压上来,似乎要把她压成齑粉,她忽然觉得一阵虚弱,近乎是瘫到床上,扯了被子盖上,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我累了,要休息了。”

薛洋答应了一声,知道她不想靠近自己,生怕自己在她睡不好,道:“我就在你隔壁。”

晓星尘闭目养神,明明躺在床上,身体却似乎犹在海上漂泊,本以为自己连日旅途疲惫,肯定会好好睡一觉,谁知心事太多,现在时辰又早,却是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一阵,更是全无困意,赤足下了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想着出去走走。

他们所住的这院地方本是极大,薛洋睡在她隔壁,想起那山主替晓星尘诊脉,才发现她已有孕两个多月,真是意外之喜,这个孩子便如从天而降一般,将两个人牢牢连在一起,他在屋中如何也睡不着,只喜到在屋内不住走动,心想着这样晓星尘总会一直在自己身边,深深庆幸她和孩子如今都好好的,又想着这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不知道是男是女,像谁好些,想了许久,发现无论男孩女孩,不管像谁,是各有好处,无论怎样都是最好的,他躺回在床上,他人年轻力健,虽一路劳累,但心中喜悦,就不觉得累,又担心晓星尘身上伤势,一直留神听着隔壁的动静。

晓星尘一下床他就知道了,只听脚步细碎,闻得清香袭人,她似乎走到了自己门前,徘徊不定,她瞧不见屋内人事,犹豫一阵,还是开口:“薛洋,你睡着了吗?”

薛洋猛地从床上打起身,道:“我没有呢,你要什么吗?”晓星尘道:“时辰太早了,我睡不着,想去河边转转。”薛洋道:“我陪着你去。”他本只脱了外衣,现在囫囵套上,也下了床,走到晓星尘身边:“走吧。”晓星尘想起方才狠狠咬在他肩头时闻到一股血腥气,只怕已破皮流血,不禁心疼,又不好去关心,张了张嘴,只不知该说什么,薛洋已经扶住她手臂,轻轻在她掌心挠了挠,晓星尘觉得痒,缩了几次手没缩回,撑不住就是一笑,薛洋也是一笑,方才的折腾芥蒂,尽化在一笑之中。

出门南边不过数步,果然是一条大江,江面开阔,晚间江风和着晚风吹过来,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晓星尘奇道:“这里临海,又在高山之上,怎么会有江河?若是人力引水下来,这所费可不少啊。”

薛洋声音微微压低,道:“所到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她再做什么,我也不觉稀罕。”他又低声说:“我看她心里不一定是什么算盘,我们还是早做打算,既然她待孩子出生再施药,正好,待我摸出一条路来,拿了药我们就走。”晓星尘“啊”了一声,只觉这样就走,极是不妥,很对不起人,只是这里种种,那山主对自己非亲非故,就施以重礼,也确实古怪,单此间山路就有进无出,若那山主真想做什么,实如瓮中捉鳖一般,她被薛洋所骗,对其余人也难免多加留心,只道:“是该再找出一条下山的路,有备无患,我们见机行事。”

薛洋“嗯”了一声,二人并肩而立,月凉如水,晓星尘被吹的轻轻打了个哆嗦,道:“我有点冷了,你回去帮我拿件衣服出来。”这便是给薛洋找一个乱逛的理由,深夜出来,万一被发现,可推说迷路,薛洋会意,只是到底担心,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吗?”

晓星尘道:“没事,这里没人,你快去快回。”薛洋先往东走了几步,见无人注意,侧身闪进一条小道,飞身上檐,将这里地形看个大概,依稀可见这里山势分三层,自己现在住的就是最上面一层,飞檐翘角便如临空建在云里一般,此时正赶上内庭宿卫正当换值,远远只听见那佩刀碰在腰带的银钉之上,他将换班侍卫的身手人数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心里记挂着晓星尘,折而向北,兜了个圈子回来。

晓星尘在江边站的久了,两条腿微微发麻,若是从前,这点酸麻她自然全不在意,但此时得知自己身怀有孕,虽时间尚短,满心却都是保护胎儿之心,义城的日子就像一场大梦,梦醒了,但万没想到,这美梦中还有一点希望给她回味,一个孩子,一个她可以全心全意去爱不会有负担的孩子,她满心都是欢喜,激动的容光焕发,想到这个孩子在母腹就受尽牵连,更不想再让他受半点委屈,径直向前走了几步,想找个亭子坐下歇息。

她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车轮辘辘,另有一阵脚步声夹杂其中,脚步轻盈,夹杂环佩叮当,是女子行走之声,江边小路铺着整块石板,走上去声音并不大,只晓星尘耳音敏锐,才听得出来,她几乎转瞬间就明白这是山主和她丈夫,心里一紧,不知该怎么解释薛洋为什么不在身边,也不知薛洋回来了没有,再加上半夜遇上一对夫妻,难免尴尬,可这里大道一条,从头看得到尾,此时想转身回屋,却也来不及了,又让人起疑,只得立的原地。

果然不多时,那山主的声音传来,只听她笑道:“我隔老远就看见晓姑娘了,”她向左右看看,奇道:“薛公子怎么没陪着你出来。”

晓星尘方才编了一阵,找好了一个借口,道:“他和我吵了一架,赌气回去了,许是过一阵,不生气了,就回来找我了。”好在她正立在灯下,灯光照的脸上发红,撒谎时耳根发烧,倒也看不出来了。

那山主奇道:“刚得知你有孕,他就和你争吵,我倒没看出他是这种男子。”说着将丈夫放在一旁,持了晓星尘的手,柔声安慰几句,又絮絮嘱咐了些,她似乎也没什么事情,立在晓星尘身边,竟也不走了,晓星尘心里庆幸自己撒了这个谎,若是说薛洋回去取衣服,这么久不回来,就惹人起疑了,又想到这山主对自己如此好,连祖传灵药都拿的出来,自己却背后怀疑她,不由心怀愧疚,道:“我现在这样,又要叨扰您数月,心里实在深感不安,日后若有机会,自当结草衔环以报。”

那山主莞尔一笑,持了晓星尘的手道:“你这样可就生分了,何必这样客气。”她顿了顿,又道:“其实,依我说,药是早吃早好,现在每日用不霸道的药石延你十月之命,可以是可以,但大人未免遭罪,至于孩子嘛,唉,你们还这样年轻,总会有下一个的。”

晓星尘也只是一笑,并不答话,会有下一个孩子并不足以安慰她,她的爱是有专属对象的,是只给她现在怀着的这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美是丑,聪明或者愚笨,从他孕育在她体内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

她想到腹中这个孩子现在虽只有豌豆大,但没多久,他就会一点点长大,慢慢萌芽出小手小脚,说不定还会打哈欠,脸上不由露出温柔的笑容,左手微微挡在小腹前,天然一副保护孩子的模样。

那山主忽然长叹一声,面露惆怅,道:“看你这个样子,待孩子出生,必定母慈子孝,得享人间至福,真的让人好生羡慕。”晓星尘心里好奇,不知是卫山主和丈夫没能孕育孩子,还是孩子没能长大,只是这是人家隐私,不好试探,只得柔声安慰:“人间事千千万万,每个人选择都各有不同,有没有孩子,是各有优劣之事,实在无需因为此事伤心了。”

他们出来的就不算很早,这样说了一阵子话,天黑的更彻底,夜越深,江风越大,将二人几丝长发轻轻拂动,山主望着晓星尘在灯下红艳艳的面容,微微一愣,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倒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只是想到,晓姑娘如此年轻美貌,事事如意,若我不是现在这个丑样子,也生的一副沉鱼落雁的容貌,只怕我这一生,也不会受这些苦楚了……”

晓星尘听她话里委屈之气大盛,深感诧异,她虽和这位山主相处时刻不多,但听她号令属下,自有一股庄严之至,令人不可轻视,举止温柔中带着一副大气爽朗,是极自信的人才做的出来的,更兼她一双柔荑触之如温玉,想来一定是个难得的美人,万没想到她竟会因为容貌之事自怨自艾,差点脱口而出“您很美啊”,转瞬间又想,自己一个瞎子,说人家生的美,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又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只道:“我自失明以来,处处不便,从前也觉得自己容貌残损,心里不快,后来就想明白了,女子一看人品高低,二看修为本领,相处久了,其实相貌看着都一样,一张脸好不好看,实在无需记挂在心上。”她又主动持了山主的手:“再说,我虽然看不见您,但只要听您开口,心里就觉一股说不出的亲近感,想来,只是您要求太高,自己不觉得自己美罢了。”

那山主微微一笑,这笑中也带着点惨淡,道:“晓姑娘之所以能看开,那是因为哪怕是你现在也是个美人,你拿自己一直都有的东西安慰人,可让我更难过了。”

晓星尘一时尴尬,见劝她不好,反让她更伤心了,只得连声道歉,好在那山主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又嘱咐她道:“每日里的药我让人煎好了送进你屋里。”

那药晓星尘今日已经在她房中喝过一次,一天一次,够压制她的碎魂,让她撑到孩子出生。那药古怪在于并无药气,反而有一股香气,非兰非麝,却香气摄人,一服下去,只觉一股阴冷的寒意自胸前蔓延,不多时,胸中气血翻涌之症已经没那么厉害了。

她二人聊了一阵,山主竟把丈夫忘在一旁,晓星尘本面对着江水,忽觉除了江风以外,另有一股劲风扑面,有什么东西正冲着自己而来,她吃了一惊,向旁边一躲,耳听卫山主惊呼之声,才想起来那是她丈夫的轮椅,那江边只围着很低的汉白玉的栏杆,若是自己不拦,可就直直冲向江里,当下来不及多想,一手去抓轮椅的把手,一手顺势去抓住那人衣服下摆一角。

只这么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她左手还没来得及触及那男子的衣角,手里突然多了一项东西,小小的,硬硬的,被他直直塞到手心里,她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薛洋正巧取衣回来,卫山主也已经追上来,二人见此情景,都吓得脸色煞白,同时抢上前去,一个将丈夫扶起。薛洋则连连问:“怎么样?怎么样?”

晓星尘默默将攥拳的那只手藏到袍子下,把那只空闲的手伸出来摆了摆,道:“我没有事,不知先生有没有摔到。”

卫山主贴身取出一把小号角,吹了一下,不到半刻,侍卫和侍女乌泱泱来了一群,有人持灯,有人上前相扶,人虽多,确实鸦雀无声。亲近者持了火把,走到近前,卫山主急得满头大汗,亲自上前替丈夫卷起衣袖,侍卫忙将火把举得高些,见只瞧得些微擦伤,稍稍放心,侍卫已将轮椅抬下去,方见轮心中夹了一颗小石子,怪不得突然失控向江边驶去。

卫山主不由勃然大怒,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几乎惹出弥天大祸来。”她虽生气,但声音不高,似乎没有过分痛斥,一双眼睛却寒光凛凛,如月射寒江,赶来的这些人皆是近侍,最知主人脾气,本就一声不吭,此时更吓得魂不附体,除了几人上去相扶,其余的跪了一片。

晓星尘见无人敢开口,主动出来打个圆场,道:“我扶的快,应该是没事的,只是这里太暗了,江边风又凉,不如二位山主先回屋去,再找大夫看看吧。”卫山主见她说话,神情不由缓和了几分,道:“是啊,可多谢你了,我们先回屋去,你们也早些休息。”早有侍卫抬着肩舆过来,将男主人抬到肩舆上,抬着的侍从步伐齐整,如出一人,一行人迤逦着去了。

晓星尘身上寒凉,手心却涔出细汗来,如生着大病一般。

待二人回房,不得喊人,薛洋自己从怀中去了火绒,点了一小块,就着这点火光,才看清,那男主人给晓星尘带回来的是一只竹筒,做工粗糙简陋,显是随意割下竹子匆忙制成。

晓星尘问道:“打开看看吧。”

薛洋摇摇头,道:“谁知道这筒里有没有毒药毒虫之类的,可不能直接用手。”说着拉着晓星尘向后大几步,取下她头上一枚金簪,簪头尖锐处对着筒尖,一击之下,竹筒裂成两半。

就着微弱火光,薛洋看见里面却只有薄薄一张布条

他走上前,伸手拿过那张布条,见裂口极不工整,显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小块,上面只歪歪曲曲刻着两个字,字迹也极不工整,显是人用腰刀在匆忙间划上去的。

晓星尘奇道:“上面说的什么?”

薛洋神色凝重,道:“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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