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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离歌黯

山上风大且凉,一阵风吹的窗子微微作响,将薛洋手里的火折子也吹的一明一暗,他见晓星尘一张脸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心下爱怜,后悔自己这样一下子说出来,吓坏了她,伸手去握她的手,只觉掌中纤指寒凉如冰,问道:“没事吧。”

晓星尘摇摇头,道:“没事,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我脑袋有些浑浑的不清楚,正好,我们借着这个由头,把事情捋一遍。”说着就要坐到桌前。

薛洋拦住她,笑道:“事情是一定要捋的,夜里这么冷,坐着说话多不舒服,你去换了衣服,我们在被窝里说。”不等晓星尘同意,已将屋内一张矮几挪到床上,床已经铺好,枕头被褥一应俱全,不用他再动手。晓星尘想到当日义城之时,两个人冬日扯些夫妻闲话,也是这样缩在温暖的被子里,或许再将一张矮几放在床上,上面再摆上两碗清汤细面,一碟咸菜,吃着热茶热饭,耳听着外面风雪相扑,就都觉温馨无限,此时虽尚在一处,但自己命数难测,能不能支撑到生下孩子尚在两说,也不知自己死了薛洋会如何,宋岚会如何,不免心中怅然。

薛洋和她相对而坐,还是如常点了根小蜡烛,一灯如豆,道:“可惜这里被褥熏的好奇怪的香,不像家里被子那么好闻。”

晓星尘并不接他的话茬,屋内并无纸笔,她便取过一瓷碗水,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轻轻在水面划着,已做计划,道:“我们并不知他们夫妻之间恩怨,但我瞧着山上似乎是卫山主说了算多些,先假定卫山主即便不是谋划之人,最起码也知情。”

薛洋点头道:“不错。”

晓星尘娓娓道来:“事情起因,先是我自杀后,这位山主就突然遣活尸上门,费了好大气力。”

薛洋接口道:“说明她很不想让人知道,活尸用完,人和马都立刻腐烂,尸骨无存,旁人难辨,也很需要你来这,不然何必非这么大力气。”

晓星尘“嗯”了一声,又道:“还有,她一定早早就关注我们了,知道你在义城外遍布走尸,也知道我自杀碎魂,不知她是何时知道你我在哪里的,大概在义城附近也安插了人手。”

她手中簪子接着在水面划出两条平行的线,道:“第一,她为什么非要我们过来。先是安排人手监视,发现状况不对,活尸立刻出发,从这到义城,总要数天功夫,我们身上她能得到什么?若是单是一腔赤忱为了救我一命,大不可能这么快得知消息。”

薛洋点点头:“事出反常必为妖,不知她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他想着晓星尘下山以来名气虽大,但所交者颇为简单,除了宋岚,别的朋友虽也有,却不过是泛泛之交,倒是自己作恶多端,仇人极多,难道这山主是哪位宗主派来报复的?

他将这话说出来,果然晓星尘脸色一沉,好在此时事情紧急,她倒也顾不上寻他以前的不是,只道:“她若真想报复你,干嘛不直接一刀将我们杀了?”

薛洋冷笑几声,道:“只一刀杀了多不痛快,先给人希望,再让他希望落空,那才是最让人痛苦的。”

晓星尘深以为然,便又用簪子在第一条的后面画出两条线:“那现在,大概就是两种可能,一是她存心报复,二是她另有所图,据我想,大概是对你的鬼道有所求。”

接着,她在虚无中将第一次划的线向下延伸:“接着,她派了人来和我们周旋,当时若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我早就没有命在。”

薛洋道:“没错,若是她为了报复,就在那里把我们杀了了事,若是她有所图谋,便是想试出我们的身手。”他想了想,又道:“不过,她既然知道她身上重伤,怎么又把我支开去为难你,你被杀了,我怎么可能再去帮她。”

晓星尘想到:“没准那三个人并不想杀我,只是拖住我不去找你,一开始攻我时未尽全力,看到你来才故意突下杀手。”薛洋道:“这样说有说得通。”

她接着画下第三个分支:“接着,是那梢公过来,他没有为难我们,反倒是送我们饭菜,帮我们渡海。”

薛洋道:“或是她没杀成我们,再生一计,或是前面三个人试探完了,她明确有利可图,所以是真心迎我们上山。”

晓星尘“嗯”了一声:“那梢公语气自大,不知是不是耳濡目染,又叮嘱我们山主不好惹,可见他更了解自家主人。”

薛洋换了左手托腮:“那这山主肯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不是非要我们的命,尚不可知。”晓星尘也点点头:“可是若是她真要你留下来给她做事,那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薛洋“嗐”的一声,他生性不在意旁人,虽明知不是什么好事,但只要能和晓星尘长相厮守,别的他也不甚在意,是给金光瑶干活,还是给山主干活,都是给人干活,并无什么区别,晓星尘却秀眉微蹙,道:“若是要你帮忙害人换我一条命,那我不如死了。”

他不想在此时当面跟她唱反调,支起头看了她片刻,忽然笑起来,叹道:“也不一定啊,她不是先给你把脉,发现我们有了孩子,又问过你,才没法立刻施药的……再说,她给的药你喝了,感觉怎么样?”

晓星尘如实答道:“带着股奇奇怪怪的香气,喝着确实有效。”

薛洋沉吟片刻,道:“那也没准是脾气古怪亦正亦邪的高人,自你下山起就开始关注你,见你受伤,又怕你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就专门为难你一阵,你反应得她心意,她就肯施救了。”

晓星尘也跟薛洋一般托腮,双手都用来拄着脑袋,听他的话,脑袋向下点了点,“嗯”了一声。

薛洋又道:“其实,他们夫妻俩谁是谁非我们并不清楚,除了那梢公,别人不一定就是卫山主安排的,而那梢公说了不要惹山主,也没说是哪位,没准是她丈夫心机叵测,打着什么坏主意,想赶紧把我们支开,方便动手,也未可知。”

晓星尘忽然想起义城时,薛洋日夜陪在她身边,他心里打的就是坏主意,以己推人,倒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道:“如此推测下来,虽然谁是谁非不可定论,但无论是夫妻两个谁,总有一人必居心不良,这山上古怪之处太多,有个防备总是不错的,我们就是想跑,也得先把山路探明白,还是找出下山的路,再做打算。”

薛洋裹着被子直接仰倒在床上:“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说罢,翻起身将那张布条烧的一干二净,连烧剩的灰都掉完了,道:“睡吧。”

日子一日日过的飞快,不多时,已过了三月有余,入了秋,晓星尘已有些显怀,腰围渐粗,好在手脚都没肿,也没什么害喜之症,那山主几乎每日都来给她诊脉,奇珍异宝珍馐美味流水一样送进来,有时还自己亲手做了几样小菜送过来,今日拿的是一份饺子,一个个包的严严密密,心事重重,面皮煮到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如婴儿肌肤,鲜美的肉馅困顿其中。

卫山主命人打开精美的食盒,亲自取出白瓷汤碗,招呼客人:“快吃,我自己是常吃的,好补的。”

盛情难却,晓星尘谢了几句,取了筷子夹了一个,刚咬了一口,就觉得扑鼻一股腥气,强忍住才没有吐出来,笑问道:“您的手艺真好,这是什么馅的啊?”

卫山主也笑:“就是寻常的猪肉馅,我把馅先冰镇过,再加姜片黄酒,和大白菜—怕你孕中闻不得韭菜,四六分,填在一起,就成了。”她似乎见晓星尘吃不太惯,又倒了碗汤给她:“原汤化原食嘛,水饺这么吃清些。”

晓星尘点点头,只得又咬下一口,确实有股很重的香气,嚼起来有点脆,像软骨,她吃不惯。只换个话题来说,微笑道:“似乎只有我们北方人爱包饺子,从前我认识一个南方朋友,听我说起饺子,总是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面皮裹着一团馅,有什么稀奇?我却觉得,过年时若是没有一顿饺子,那不算过年的。”

卫山主也笑:“可见,人与人有多不一样,”正说话间,一个青衣侍女行步如猫进了屋里,对着她耳语几句,山主脸色不变,只道:“知道了,那你就让人找找吧。”

那侍女轻轻应了一声,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晓星尘问道:“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卫山主笑道:“没什么,一个侍女没了,她们没见过事情,才来通报我。”

晓星尘应了一声,道:“您这里地势高地方又大,一时迷路也是有的。”继而又有些担心:“只要别是失足就好。”

那边却沉吟了一会,叹道:“也确实是失足吧,是午间就不见她,几个人去找,才发现她死在浴池里了,是意外摔倒溺毙。”

晓星尘这一惊非小,“啊”的一声,手肘撞到盘子一角,一个饺子滚下来,滴溜溜转了几圈,早有侍立在侧纸人忙上前拾去了,卫山主怜爱的拍拍她冰凉的手:“吓着了?”晓星尘勉强点点头,才发觉自己手心已涔出冷汗来,道:“只是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失足摔倒在浴池里?”

卫山主道:“我本也觉得奇怪,差人一查,原来她已有了三个月身孕,手脚肿了起来,身子又重,一个没站稳,才摔倒的。”晓星尘忙问道:“那孩子父亲呢?怎么也不去找妻子?”

山主“嗐”了一声,道:“她压根没有成亲,谁知道孩子父亲是谁,我今日便跟你说,男子和女人不同,他们不怀着孩子,不会为孩子流血,他们的心是硬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东西就不会珍惜,就是这点劣性。”

晓星尘一时默默,只是摇摇头,不知是反驳卫山主的话,还是怜惜侍女命运,卫山主怜惜道:“你是怀了孩子的人,是听不得这些事的,”继而又道:“我也只是告诉你,这活人一次,多不容易,我们要好好珍惜才对。”

她说话声音极为动听,给人感觉极亲近,可晓星尘自从哪日被提醒,就对她也有几分戒备,也曾借着闲聊时话题问过她和她丈夫之事,卫山主倒也不隐瞒,只实话实话,道:“姑娘听说过京都山水郎吗?”

晓星尘惭愧道:“我下山时间太短,是我孤陋寡闻了。”

卫山主只是笑道:“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恐怕也只有如今的老家主才听说过这个人吧,实在不怪姑娘。”说罢亲自剥了一个朱橘递给晓星尘,道:“这个酸酸的,你吃着倒不错。”晓星尘忙道谢接下了。

正闲聊时,帘子一挑,进来个人,却是薛洋,卫山主却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也该看着他们煎药去了。”说着便起身告辞,薛洋进了屋来,见晓星尘也起身向送,因为她体弱怕冷,已经添了一件藕色贡缎狐腋小袄,隐约泛起银红色泽,更映的素面晕红,不由欢喜道:“你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

晓星尘摸摸脸颊:“确实,还是那药管用,我最近只要按时服药,胸前就没有气血翻涌的症状了。”她见窗棂外没映出纸人身影,压低了声音道:“成了吗?”

薛洋嘻嘻一笑,坐到她身边,他声音低的喃喃如自语,脸上却带着几分骄傲:“门前的守卫一日换五次,我趁着了换班没人的时候混进去了,一进门就瞧见她丈夫坐在轮椅上,并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门外。”

他语气中隐隐带着点骄傲,晓星尘也不由为之高兴,听他说完,道:“闲时发呆,也不足为奇。”

薛洋脸上笑意更浓:“可我看他,可像是问心有愧呢。”

他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娓娓道来:“你听说午间死了个侍女的事情了吗?那是卫山主的贴身侍女之一,她丈夫左手上有一痕擦伤,右边袖口被水浸湿了一块,像是右手摁着一个人脑袋,那人拼命挣扎,他腿又借不上力,左手在浴池地上才擦出来的。”

晓星尘吃了一惊,道:“也不能这样说,哪有什么奇怪的,许是自己滑倒摔倒擦破也不一定。”

薛洋摇头,道:“我们也将这山上走了十有八九了,这里道路平整,他屋内锦绣堆叠,就是摔倒绝不可能擦伤,屋外地面栏杆多是汉白玉,光滑的跟镜子似的,就是摔倒,也该是磕伤,外皮不破,里面涔出青紫来。可他的伤是一个一个小血点,只有在粗糙的地面上狠狠摁上一把才出的来。这里主人都有自己的小浴池,只有在下人用的浴池旁,为怕人沾水摔倒,才在池边贴了一大块灰浆砖。”

他自幼摸爬滚打,也无人管他,有什么伤情,就自己处理,对不同处境出什么伤痕很是了解,一边说一边给晓星尘示意,自己跌在地上,“而且常人摔倒,一定是手掌或手肘着地,他腿不好,想站起来手心更要撑地,那该是手心的伤,他却是从手掌到腕全是血点,必然是抓着什么抓不住的东西,这只手拼命周旋用力,才在砖地上不停摩擦。”

晓星尘静静听完,终于开口:“那么卫山主知道吗?”

薛洋摇摇头:“大概不知吧,她对那男人那么好,能去给他摘星星,就是亲眼所见都不会信的。”

晓星尘沉吟半响:“这么说,倒有可能他和侍女珠胎暗结,又杀人灭口了,卫山主倒真是无辜受害了……那他给我的那张条子,到底是真是假?”

薛洋道:“想那个做什么?一张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骗了药就走,管他们两个干什么?”

继而又笑:“我没说你,你虽然跟我睡一起了,但不算坏人。”

晓星尘脸现怒容,狠狠一把推过去,将他推开了四五步。

两个人每日晚间都出去逛一阵,渐渐将山上地势守卫一点点摸清,画了一张图来,薛洋贴身所藏。

这一日晚间下起了小雨,到了傍晚,雨势渐大,两人便没有出去,在屋里相对而坐,薛洋取出地图看了看,道:“山上倒有几条小路,但每日都有人把守。”

晓星尘坐在他对面,手里正缝着一件婴儿的小衣,听他说话,抬起头来,道:“其实…卫山主脾气虽古怪,待我确实很好,我似乎天生对她有一股亲近之意,真不知道为什么?”

薛洋笑道:“你对谁都有亲近之意,不足为奇。”又伸手取过晓星尘手上衣服,道:“你缝了许多了,都够他穿到三岁了,不要再缝了。”

晓星尘本想说一句“我想多给孩子留点东西”,话到嘴边,屋内炭火烧的温暖,正是温馨无限的气氛,她珍惜这点气氛,又停住不说,只问:“你觉得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薛洋反问道:“你喜欢男孩女孩?”晓星尘不假思索,道:“我吗?男孩女孩都一样。”

薛洋用一根戴着手套的左手指敲敲自己下巴,想了想,道:“想想啊,我还是更喜欢女孩一点,最好是个女儿,我就可以欺负着她了,揪她辫子。”

晓星尘道:“那你可能要梦想成真了,人都说怀女儿会更舒服些,她乖乖的不闹人,可不就是女儿了吗?但我不会让你欺负她的。”

薛洋嘿嘿一笑,这笑容中也带着几分孩子气,晓星尘说了一会话,就觉困顿,顺势躺在床上,薛洋走上去,替她掖掖被角,亲亲她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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