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人

李司的军队往返在周黎两国之间，信差送来信时，已经是小半月以后。

李司将手里的信转交给江染禾，“一切平安无事，你可以放心了。”

江染禾打开信，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那现在我该回去了。”江染禾站起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李司说。

周国破凉城已半月有余，江染禾和李司也在凉城待了半月有余。周国的大军行过凉城，刚往夏国柳州前进，剩下来，李司也将前往柳州，这时正是江染禾告别的好时候。

“现在的世道这么乱，你不怕死在路上？”李司转冷，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好像直接否定了她的决定。

“我……叫你的将士送……”江染禾低头，不敢拿正眼看他。

“不可能。”

“我，我总之要回去!”

“不可能。”

江染禾羞愤，继续与他争辩道：“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回去是有正经事的，我本来就是被迫到凉城，之前的要紧事还等着我回去处理。就算没有正经事整天待在这里我也会疯掉的，这里不是杀就是打，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李司静默，看着她从满腔义愤填膺诉说自己要走的决绝变成逐渐平静不语，只有两人的房间溢出一股不知名的气氛。

“走也行，不过在此之前不去看看你黎姐姐？”李司扣起袖扣，继续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又面临着什么的处境。”

听到这几个字，江染禾终于记起来，原是李司护送黎小回来。可这些日她过于忙碌和担心，完全没将这一回事想起来，更别说她一封信也没给黎小寄过，黎小也更不可能能将书信送出周国。这样一来，二人是彻底断联了。

李司突然提起这件事，倒是彻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黎姐姐，对了，我这是全忘了这回事了。”江染禾看向李司。

“你黎姐姐来头可不小。”李司拿起架子上的戟，就要往外走，顺便朝着身后的江染禾说道：“晚上回来再与你说这些。”

李司往外走去，夏国的天一阵干晒，大太阳有些刺人眼，周国的士兵在烈阳下操练依旧动作迅速，干脆利索。沈将军叼着一根草尾巴，褪去上衣，露出一身黝黑发亮的皮肤，游走在一对将士中指点他们动作，看到李司来了，他收回手上的动作，朝着李司过来。

“哟，李将军，这会才来？”沈将军提点他。李司的大部队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就由陈珂率领回了夏国，现如今留在周国的也不过只有一千将士，要是不周国现在全心攻打夏国，李司定然会担忧周国不讲礼数，将他们全权扣押。

沈将军也不是傻，能猜到黎国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要紧事，不然李司绝对不会调兵回国，将他自己留在周国营中，还有和他一起那个小娘子。

“前几日，将军不准本将干这干那儿，如今将军又要干些什么？”沈将军拍了拍自己黝黑的臂膀，继续站在队列中指点将士。

“先商讨一下去柳州的作战计划，柳州易守难攻，不像凉城地势平缓，如若将军继续进攻柳州恐怕是要废些力气，损兵折将自是不用说，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将军心思没那么缜密，作战最喜爱的方式就是一味粗暴，速战速决，乘胜追击。李司提到点子上，沈将军却不在意，继续道：“周国兵马强装，小小一个柳州，19年前周国都打过一次，19年后周国还要畏头畏尾不成！”

“有所耳闻，19年前周夏交战，周国行军之处草木不生，更是直接到了夏国首都城下，那一战，夏国用了十几年才平缓下来。”李司诉说事实。

沈将军不屑一顾，吐了一把唾沫，继续道：“也就是那一战，夏国居然瞒天过海，羞辱我周国！”

“羞辱周国？恐怕将军在说反话吧？”只有周国羞辱夏国的道理，夏国何时能威风到给周国难堪。

“还不是因为我们的陛下！”沈将军止住，望了一眼李司，又往地上吐了口沫子，挥了挥自己的嘴巴，闭紧。

“反正夏国留不得。”沈将军又往队列深中走去，李司也不再揪着，以免让他发现自己被套了话。

李司往旁边穿过，撞上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左安。左安往沈将军那边瞅了一眼，暗搓搓拉过李司到一边，到了帐里，左安摸了一把汗，叹道：“将军，你猜发生了什么，你定然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