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愿

李府的年底因为有了江染禾这个女眷，往日的平淡突生得热闹起来。

下午，江染禾和李江佑买来好多烟花，年夜饭后，一堆没回家的下人也齐齐来到院子，守着两人放烟花。

江染禾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双袖上缀着雪白绒花，她舞着灿如星耀的火花，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夹着下人们的喝彩。她抓过两把分到下人们的手里，烟火绽放的一瞬间，和着火药味的黑夜骤然明亮，欢声中，一习白衣的李司站在烟雾缭绕的烟花中央，背手而立。

他的黑发高挽，扎着一根金色的簪子，于一贯简洁肃穆中带着丝慵懒，且穿着不常见的白衣，令江染禾眼前一亮。白色的袍子显得李司少了许多杀伐果断，这样温沉的模样仿佛脱了痞气的李江佑。

李司自烟火中朝江染禾走过来，一周的欢笑声低了许多，变得窸窸窣窣，他走到江染禾身边，夺过她手里的噼里啪啦直直作响的烟花，学着她的动作舞了一圈，身边的声音又响亮了，以至于那句话传入江染禾耳里倒不刺耳。

“有什么好玩的。”

“你懂什么啊。”江染禾心情大好，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中置气，弯着身子又去捡拾筐子里烟花筒。

一旁的下人跟着过来和她一起摆弄，不消一会，李司被迫挪到一边去，地上被江染禾用烟花摆出来了巨大的爱心形状，下人们跟着爱心围了一圈。

“摆好了，你快去吧李江佑叫过来。”江染禾叉着腰，指着旁边的丫鬟，有些气喘嘘嘘。

“回来，叫他干什么？”转身的婢子突然被李司叫住，愣在原地，向江染禾看去。

“看她干什么，这是李府。”李司打断那求救的眼神。

“是。”丫鬟乖巧地站回原地。

江染禾伮着嘴，朝身后的人瞪眼：“你又不喜欢，我总得叫个会欣赏的人来看吧，你弟弟可比你有品位。噢不，将军是我说错了，我想请你弟弟过来一同欣赏呢，可以吗？”

李司的脸由阴转晴，拿过她手里的火折子，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

说话间，他弯腰去点地上的烟花，下人们跟着他的动作齐齐下腰，话落砰砰砰几声，火点子全部飞向高空，下一秒，星星点点，如雨如星落入人间仙境。

“好漂亮！”

江染禾挂在嘴边的话被眼前喷发的景象堵住，欢喜得不由跳动起来，烟花垂落，她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李司回头，盯着那张紧皱着略微稚气的脸，合十的双手抵在她下颚，滑稽又幼稚。

他奚落道：“又不是流星，对着烟花许愿的恐怕只有你一个。”

结束后，江染禾放下手，靠近他，嘲笑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懂什么，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神的亲临，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趁着神心情不错，多许几个愿望。”

“那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李司将头一瞥，盯着满地的废料。

“不告诉你。”

“再放一次。”李司开口。

江染禾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哟！好大的气派，怎么就没人叫我！”门口抱怨的男声传来，李江佑一身火红长衣，高盘的头发上系上一根红丝带，甚是亮丽，比那将入洞房的新郎官还要俊丽。

李江佑看着满地狼藉，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终归不如大哥幸运，赶不上头一场。”

江染禾见人来了，眼睛发亮：“再来一次！放我们今日买的巨型烟花怎么样！”

李江佑解下身上的披风，搬出一个一米长宽的烟花筒，放置好后，李府老侯爷夫妇刚好赶来：“还是年轻人好啊。”

那盛景一波比一波高，在空中放出不同的形状，似流星半路炸开，闪出一团光亮。连两位老人手里都被李江佑塞着两根细小的烟花，老夫人拿着那根闪着火花的烟花，也同周围人笑得合不拢嘴，几乎人人手里不都空闲。

李司站在人流较少的走廊外侧，不经意的双手合拢，长身玉立，望着空中，缓缓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