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瑞亲王府。
张启山雕像一样坐在正厅一动不动,如果仔细看他的瞳孔都没有聚焦。
尹新月把事情的经过跟瑞贝勒说了,看向张启山的目光是止不住的担忧。
瑞贝勒还是老样子,一身满清打扮,明黄长褂毛裘披风。手里捻着串小叶紫檀手持,整个人雍容富贵,神采奕奕。
此刻看着张启山的目光写满了疑惑,北平一别还没几天这怎么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贝勒爷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您的,请您帮帮我们!”尹新月放下往日姿态,来求他,足可见是动了真情。
瑞贝勒一抬手“哎——不必,我既然说了启山兄是我的朋友,朋友的忙我是一定要帮的。”
瑞贝勒目光坚定,就算是看在黎簇的面子上他也会帮他们,更何况他是真心结交呢?
“说吧,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瑞贝勒豪气道。
尹新月见他愿意帮忙,忙不迭说道“贝勒爷您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东北张家?”
“张家?”瑞贝勒眉心微拧“在东北张姓是大姓,姓张的名门望族有很多。”
瑞贝勒抬手摩挲着下巴,看着张启山若有所思。
“难道是内个张家?”瑞贝勒自言自语,好像在思考自己的猜测是否有可能。
随即他又了然,看向张启山的目光更带了三分敬意“这也不奇怪,像启山兄这样的人出自那个张家到也不奇怪。”
“贝勒爷...”尹新月见他好像是知道什么,还想再问就被他抬手打断了。
“尹小姐你们先在我这儿住下,关于这个张家我还要问问家里的长辈。”
看尹新月还是忧心忡忡他开口安慰道“你也不要着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而且黎兄还有几天就到了。”
“好,多谢贝勒爷。”见瑞贝勒愿意帮忙,尹新月感激不已。而且黎簇也快到了,长沙那边应该也差不多。
几人在亲王府安顿下来,一连几天瑞贝勒都在为这件事奔波。
东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很多事情都是不传之秘。即使瑞贝勒在东北树大根深想要探寻那个张家还是要废些功夫。
也就是这几天的光景黎簇和应燚寒也联袂而至。
看着双目无神,精神涣散的张启山黎簇也是直皱眉,他对这种情况他大概了解一些。
这个人知道太多秘密,一但受到刺激就会触发他脑子里的自我保护机智。他脑子里的那把锁就把他拽入了心魔。
他这种情况黎簇也有过,当年被迫接收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几千年的历史画卷往他一个人的脑子里塞,能受得了才怪,用黎簇的说法:这明显就是死机了!
不过黎簇那个只是吃太多了偶尔消化不良,可张启山这种情况好像是哪一口没咽下去——“噎着了。”
上辈子黎簇在汪家了解过张家完整的发家史。他这种情况也就只能去张家老宅碰运气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几人踏上了前往张家老宅的旅程。
黎簇在长沙一顿关门打狗的骚操作让日本人和裘德考焦头烂额,现在又有解九看着,没什么大问题。
武力值不行阴谋论又输了的裘德考被黎簇摆了一道被迫回国,没了首脑的日本人就是一群没头苍蝇,被一巴掌拍了个凉凉。
如此一来也没了半路截杀,一行人在张日山的带领下进了张家老宅。
入目的荒凉陈旧让黎簇一挑眉,这就是张家?
反观张启山自从踏进这里他反应的次数比他这段时间加起来都多。
把老八留下看护尹新月和张启山,应燚寒陪张日山他们去找线索,而黎簇就跟逛公园一样瞎转悠。
越转黎簇越疑惑,这张家老宅的风水自然是没的说了,张家把这方面做到了极致。
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能在这座明明风水极佳却又阴风阵阵的古宅里感应到一种磅礴生命力,不激烈但很厚重,很奇怪。
可是四下看去也没有什么不对,黎簇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感叹
张家,我摸到边了。
反观张日山他们这这边一直到了天擦黑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应燚寒看着面前这待久了都能得尘肺的老屋,无语到了极点,觉得这老张家真不讲究。
老物件被错落的摆在货架上,还有一些未来的及整理的古籍都落了半寸的灰。
一转身应燚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从货架上垂落的画卷。
“鱼跃鸢飞,生龙之所。”应燚寒看着那两行小字一勾唇“生龙...”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像是句没出口的脏话。
至于那画上的内容他连一眼都没施舍就走了出去,这种东西他见多了,这也许是于旁人而言是天机,是至宝,于他也只是一副画罢了。
张家老宅迎来了这么两个百无禁忌的主儿也是没谁了,画卷收起,灰尘渐散。
他转悠到张日山所在的房间,见他蹲在那若有所思。
“小麒麟这张大佛爷祖上到底是干什么的?”应燚寒这毫不避讳的刨根问底,让张日山为难。
“我也不知道,张家一向神秘而且我很早就离开张家了”张日山眸色有些黯然,他帮不到佛爷太多,是他没用。
应燚寒对他何其了解,看他又要打蔫儿就知道他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将人拉起来,与之四目相对逐字逐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总会有办法的。”
张日山呡了呡唇没说话,可心里还是悸动的。这个人总有让人沦陷的魅力,他的乖张,他的温柔,他的无声陪伴,织起了张天罗地网最终捕获了这只远离家族的小麒麟。
沦陷已经开始,只是你我从不自知。
二人一回来就看见黎簇已经回来了,见他们回来同时望过来。
“怎么样?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尹新月问道。
张日山沮丧的摇摇头“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查过了,但对我们有,没有。”
“后面还有栋古楼,我们去看看吧。”应燚寒提议道。
张启山由尹新月和齐铁嘴带着,张日山和应燚寒二人打头阵,黎簇垫后。
张家古楼是典型的卯榫结构,飞檐翘角上的雕花也是精致的古典风格。
高耸的楼阁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古朴庄严的岁月气息。
楼门下摆着一张官帽椅和一处小桌,很干净,没有灰沉和杂物。
也就是他们四下观察的功夫,一转眼那个官帽椅上就多了个人!
一个一身蓝色唐装的小男孩儿坐在官帽椅上,一身撑着椅子把手上,一双黝暗眸子静静的垂着,无波无澜。
荒郊野外的废宅里,四下无人的古楼侧,忽然出现的小男孩儿吓了几人一身白毛汗。
几人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他们非常确定刚才他不在那!
“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黎簇在后面开口。他不知道刚才这个孩子怎么出现的,但是他感觉不到杀意,而且那股生命力更强烈了。
几人走至桌前“先辈”张日山上前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椅子上的人并未理会张日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张启山“落叶要归根,可是他的根不在这里了。”他的声音是一种久未开口的沙哑。
“佛爷一心求根,误入歧途,被心魔所控制。还请先辈施以援手,救佛爷一命”张日山恳求道。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殷勤的看向他。尹新月扶着张启山的手慢慢收紧昭示着她此刻的紧张。
“他知道的秘密太多秘密了,当思维混乱之时他脑子里的那把锁会锁住他的一切直觉,让别人无法窥探这些秘密。”
“要解开这把锁,也只有落叶归根才是。”说着他动了。
他随手反动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古籍,而后掀开了漆盘上的绸布,露出了一枚红木令牌。
他将木牌递给尹新月“拿去吧。”尹新月抬手来接。右手上的二响环让他动作一顿,却也只是凝视片刻叹息一声“拿去吧。”
“前辈这个要怎么用啊,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救我夫君?”尹新月接着问,这只给这么个牌牌?
那还子没再说话,张日山叫住了还想再问的尹新月。
“夫人我们还是进去吧。”
“好”尹新月点头
那孩子一挥手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黎簇朝应燚寒那边看了一眼,示意他看着点儿就目送着他们进了古楼。
大门关闭,黎簇把一旁的桌子拉了过来长手长脚往那一坐,没办法其他地方落半寸灰。
“你不进去?”那小孩也不管他的随意,只偏头问。他以为这个人的目的就是张家古楼。
“你会让进去?”黎簇明知故问。
“...”很明显,不会。
“张起灵。”黎簇叫了他一声。
这个活在汪家PPT里的人如今活生生出现在这里,黎簇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
“你认识我?”小张起灵不解道。他的目的不是张家楼?
“算认识。”黎簇答。
看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儿冷冰冰板着黎簇又莫名想笑。
“你想离开这里吗?这里煞气太重,阴气太凶,你会被压的喘不过气的。”黎簇定定看着他,想在这双稚嫩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不一样的神采。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这双深邃的黑瞳里无波无澜没有他这个年纪的活气。
他的姓镇命了他的命,可他的魂太重,命太薄,总有一天会压垮他,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我的命,我现在离不开这座古楼。”张起灵的语气很平淡,黎簇却从中听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嗤~”黎簇讽刺的一勾唇,是他犯蠢了。这种事又何来愿不愿之说。
“你的命是什么?”小张起灵问。
黎簇凝视了他片刻,琥珀色的眸子映着这个小小的身影。有片刻的失神,少年问命的模样和当年那个沙海迷途里的孩子有刹那的重合。
“我没什么宿命,我不需要守护什么。”黎簇淡然的笑了笑。
楼里:
尹新月从张家人心魔的考验里挣脱了出来。并嘱托几人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张启山。
看着如同天外来物一样飞至眼前的观察,应燚寒眉角一扬。这样近乎灵异的事情和钟山镜很像。
只不过钟山镜由他和黎簇控制,但这张家古楼的主动力是什么?
张日山用棺床上的青铜匕首划破了两个张启山的手腕。双腕交叠在一起一抹血色在血管间流淌,丝丝生机慢慢弥散。
片刻后,原本躺在棺材里的张启山慢慢划做飞灰
张日山他几人在古楼的四周一副副棺椁看过去,他们看到了还多这样的人。
他们衣着各异,栩栩如生好像只是睡着了。随时有可能醒过来,问一句:你瞅啥?
这些人有老有小没什么规律,他们甚至看了外面那个小男孩的棺椁。
应燚寒爬上了长梯,情理之中的看见了属于张日山的那一个。
看着那一样的眉眼,无差的轮廓应燚寒没来由生起一种别样的抵触情绪。
“扣扣”他敲了敲那棺壁,轻声道“有我在,你派不上用场。”
在张启山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离开了这座古楼。
黎簇已经在外面等他们了,张启山朝张起灵的方向一欠身“多谢先辈出手相助。”
继又像是被追着一样抗拒着身后的某些东西对几人道“我们走。”
黎簇慢他们一步上前揉了揉小张起灵的头,软软的像猫儿一样。
张起灵身体一僵,看向黎簇的目光有片刻的呆萌。
“我不能带你出去,那就把这个留给你,守着这方寸的灵台清明去记住你想记住的人和事。”说着他将一小坠子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继又用食指在他苍白的嘴唇上一抹,一抹鲜红在唇边绽放。
动作发生在一瞬间,黎簇转身时特意留长的黑发在空中仰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神秘的客人给这个小小的少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走出张家老宅张启山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温绒客栈
听着张启山说着自己仅只的一点张家的信息黎簇和应燚寒靠在一旁兴致缺缺。
“哎,你真舍得啊?”应燚寒用手肘撞了一下黎簇的腰,目光晦暗不明,如果剥开这不正经的表情外皮你就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问号。
黎簇这人有个毛病,他的腰上的触觉神经时强时弱的,这会就是比较弱的时候,被这么戳一下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舍得不舍得?那玩意儿对你我来说不就是块儿角质层嘛。”黎簇都没思考应燚寒这话里的深意。
“少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应燚寒翻了个白眼儿。
黎簇给张起灵的坠子不是别的,就是给丫头换血的龙鳞。
这是黎簇刚130岁成年时褪下的龙鳞,他本体的背上有一条红线,这些红鳞就是从这条红线上蜕下来的,足有几万片是真正的龙脊背。
烛龙一生会蜕两次鳞,第一次是成年之时。脱下少年的一副骨就此蜕变。
至于第二次就很随机,他会在动情时脱胎换骨,但是这对烛龙王族来说却很难,这是一个凉薄的种族,他们不会轻易动情大部分烛龙终其一生都不会蜕下这第二次鳞。
这鳞片有他们的力量,虽然微乎其微但也够用了。黎簇下斗的时候喜欢用它当飞镖打粽子,
烛龙王族世代守护地狱口,他们的血脉里流淌着自天地初开时的那第一缕清气。最是清明,浩然,还有这更适合打粽子的吗?
这位浑身是宝的烛龙殿下从来不会吝惜这些东西,这不将离心脏最近的那块鳞甲混了鲜血给了张家这位末代的起灵。
这是独属于黎簇的能力,名曰:烛龙赐福。可以完成一点小愿望。但也仅限于此了。这也是为什么黎簇只能让他有方寸的清明却治不好他的失魂症。
按话本子的说法他们上辈子是情敌呀!他这是...
“你不是说让我放下吗?”黎簇目光怪异的看他,在人什么毛病!
上辈子他临死时放下了吴邪,这辈子在接受烛龙传承时放下了关根。他以为他知道。
“真放下了?”应燚寒将信将疑,黎簇是个倔脾气,认死理。他能放下自然是好事,可是这么多年姓黎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把人蒙的找不着北。
有时候连应燚寒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当然这也说明姓黎的装的很成功。
“啊!”应燚寒的肚子上挨了一肘“你打我干什么?”
“因为你傻叉”黎簇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是谁给他的错觉认为自己还对那点破事儿耿耿于怀,哼(ノ=Д=)ノ┻━┻
走在街上,仰头看天上挂着的那轮毛月亮黎簇无声叹息。
关于这上辈子的事黎簇想的很明白,他的命盘被拨动怪不得吴邪,这人是他命中的劫数,本就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他跟张起灵说他没有宿命,不需要守护什么,纯属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末法时代,他掉在了地狱口,他素未蒙面的父亲天雷加身,拼了老命为他撕开了时空裂缝,先天雷一步将他走。
可就是这一下也成了祸乱的起源,随他一起逃离的还有地狱口里的一只远古大妖——七重。也就是现在的七指。
在时空乱流里七指用没有意识的龙蛋替他挡了时空扭曲带来的致命一击,而黎簇也因为这一下被彻底搅乱了命盘。
关于七指的事他要再想想,在天道法则的压制下七指比他还惨,至少他还有个钟山镜实在不行他可以在里面宅个三五百年再出来。等九门和七指斗个你死我活他再现身也不是不行。
只是等到那个时候他会很被动,他估计就后来九门那个德行(●°u°●) 」和吴邪那个玻璃肺也斗不赢七指。
况且他很清楚上辈子汪家覆灭只是一个开端,很难说这后面有没有七指的影子。
他不想一觉醒来外面已经被那么个玩意儿搅的乌烟瘴气。
那对谁都不好。
再说,敢拿他这烛龙最后的血脉当肉盾不用付出代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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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私设,如有不适,还请担待。九门篇快完结了。瞎瞎快出场啦😄。
@执笔倾颜,花花不是这么送哒,感谢喜欢,不用送这么多,受之有愧(๑><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