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重生]师尊再爱我一次09-13
⚡️如果冰哥是个女孩子。
⚡️只性转几章,会在doi前变回去的。
⚡️天雷滚滚,全是私设,特别OOC,不许骂我。
09
洛冰河眼眶一热,忽然升起愤怒来。
在他的记忆当中,沈清秋已然死了许久了。而在更久之前,沈清秋就早已没有了如今这幅清挺冷淡的高贵姿态,而不过是一个被他怀着轻襪慢态度来俯视与捉襪弄的破烂玩襪偶。他依旧记得自己最后一次与沈清秋见面的场景,那日,他拉了宁婴婴与秋海棠那两个女孩来。
幻花水牢之后,起码从物理意义而言,他与沈清秋之间就再无他人。他大抵是受够了沈清秋眼中从无自己的那份冷遇,又或许是希望用这份孤寂与封闭来将人缓缓逼疯,故而,哪怕是明帆乃至岳清源的死讯,也均是由他一口转述。沈清秋,在非常漫长的一段时光里,都没有见过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位故人。
而这里一笔带过的时光两字,涵盖了人魔两界持续数十年的腥风血雨以及消亡,他是指,苍穹满门。后来,除了侥幸也极不幸地被他纳入枕襪边的几位姑娘们之外,沈清秋的全部往日同僚都早已成为六尺之下的一捧黄土,骨灰都凉了。他和沈清秋成为唯二的被无情光阴和慈悲神祇所一致同意的剩下的人,缓缓腐化成大浪淘金沙之后的两枚化石。这就宛如一场无声且持久的竞赛,就和少年时沈清秋非要把他当作假想敌来攀试所谓修为一样,如今,时光当头,就看谁熬得过谁。他倒是仍有无穷的新鲜乐子能够聊以打发,但沈清秋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需要。这位昔日最敏感善妒事事计较的小气仙尊,早已修成了一座误入歧途的佛,没有了在意,便再也不会被打败。
于是,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强行拉上了宁婴婴以及秋海棠。
人襪棍仙尊用自己那颗独眼混沌沌看了许久,而后一滴血泪落下来,喉咙里翻滚出两个含混的字节。他太久没有见过来客、也太久未曾与人讲话,如今吐出来的这两个叠字便如同是蹒跚幼儿牙牙学语或者濒亡畜类的嘶吼,根本无从辨清。但所幸,在场诸位均是旧识,都听懂了。
“婴婴。”
被唤中闺名的姑娘一把甩开洛冰河紧梏着她的手,跌撞跑去,抱住了那副一根圆环悬吊于空的残躯。而秋海棠,秋海棠站在洛冰河身后,这位如今看起来已然半老徐娘却依旧风韵残存的妇人,眼底干得就像是西北经年无雨的荒漠,一丝水雾都没有。她与沈清秋这对旧情襪人兼现仇敌走到今日,谁更狼狈一点,还真的是很难说。
那个时候,他尚且理解不了宁婴婴对这人渣败类伪君子的那份愚忠。
洛冰河很快感到不耐,他许是不习惯只做背景板,也或许是被这幅师慈女孝的光辉场面刺了眼,便攥紧宁婴婴的手襪腕,将毫无往日无忧少女状的小师妹di在沈清秋对面的墙上,低头wen了下去。再然后,他拉了秋海棠一起。
身后铁链声钝钝作响。
他在沈清秋消沉许久之后猝然爆发的无能狂怒里,特别畜生。
那次之后,他许久都没有再去过。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失控与荒谬便是由他本人评判起来,也并不光彩。他一向体面清越,无论心中怎样难看,也永远端得一幅春风拂面、举重如轻,仿若真君子。后来他也曾于闲暇时曾思考过那个时候的沈清秋是在想些什么,但是非常遗憾,他未能得到答案。
再见时。
已是尸骨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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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重点。
平心而论,他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也清楚得知道沈清秋在他少年时所加诸于他身上的那点忽视与折辱,早就被他以千百倍的狠戾通通报复了回去。但是,当他莫名投生再相逢之后,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相忘江湖各生欢好,满脑子的第一以及所有想法,都是他要再次报复一遍。
这样深的恨意,便是他自己,也不知所起。
总之,刚刚,当他跪在沈清秋面前,递上那盏拜师茶,而沈清秋看着他的发旋沉默下来之后,这两日那点因沈清秋莫名其妙的垂青和柔和而动摇起来的难以名状,顿时便冷了下来。洛冰河低头,攥拳,等着那碗他亲手斟酌奉送的热茶再次浇头而来。或许杀人犯没有资格这样讲,但是尽管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当铡刀落下的那一刻,也还是会痛。
神明垂怜。
洛冰河看着沈清秋抬腕,将那盏拜师茶一口饮尽,眼眶立刻就红了。酸喜之外,他立刻就被包含怀疑、委屈和耻襪恨在内的百种情绪所席卷,爱恨杂陈,从腹腔生起一股要把这假到极致一切通通毁掉的巨大冲动。一言以蔽之,他觉得老天爷在蓄意搞他。
沈清秋走到他面前。
“不哭了。”
冲动,终究也只是冲动,那份想毁掉一切的勇气也只不过想想而已。洛冰河的身体先他的想法一步做出反应,他抬头,抓住了沈清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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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底的那丝不甘放下却又不敢宣泄出来的别扭怒意,仍然一直灼灼燃烧着,难耐了他许久。
拜师礼之后,他仿佛真的就成为了少时乞盼多年却从未如愿的、一个受沈清秋半分垂爱的普普通通的小弟子。没什么人来与他为难,除了宁婴婴,这位往日少女似乎把他真的当成一位同襪性襪别的闺中密友,过度黏人且酷爱分享小女儿话题,当前乐趣是逼着他穿裙子和编头发,难免让人有几分头痛。而此外,日日尚安。他住在上辈子在清静峰蹉跎多年也从未住过几天的弟子阁中,还是最好的那一栋。他与宁婴婴两个人分享了那一整座楼阁,曲折回廊的庭院里,立着两颗亭亭曳曳的樱花树。他坐在团簇缤纷之下,有意无意地接上两三字词,听宁婴婴给他讲为师为父的沈清秋。
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练剑场。
先前提到过,蒙命运荒诞且恶劣的玩笑,前世霸凌者们把他当作一个安静好看的小姑娘,不仅再没有故意欺他扫地打水干苦力,反而会过分积极地殷勤援手。所以,他有了许多上辈子从未有过的空闲时间,为了重拾修为,也为了尽量避开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这些时间大多都被他用于修炼一事之上。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他才发觉沈清秋是一个多么勤奋的人。
当然,他很早之前就察觉到这位看起来清冷淡然的优雅仙尊对修为二字有着远超常人的病态偏执。上辈子他杂事缠身,备受排斥,在清静峰的时候难有光临藏书阁与练剑场的机会。而在他后来夹杂着恨怨滤镜的想象之中,沈清秋对于修为所做出的所有努力,大抵都只有在心中划圈圈扎小人仇恨苍天,以及对所有有可能或已经超越了他的人痛下黑手。
故而,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沈清秋原来真的可以做到夙兴夜寐、日日不辍。
清静峰上的大部分,又或者说,全部弟子,都和他们的师尊不一样。尽管在人品一事也确实均不尚过关,但是对待所谓修为却是真的对得起“清静”二字。说难听点,就是毫无进取心。而许是怕人超了他吧,沈清秋又不是那种会逼着徒弟每天寅时起床练剑的师尊,虽然严苛但都严苛在了旁的地方。因此,清晨时节的清静峰,偌大试练场内,便只有他们二人。
沈清秋确实好看。
空有一副好皮囊,他便是握着截枯枝,也能舞出一派冷淡淡的矜贵清雅。
谪仙坠凡。
洛冰河在一旁默念那一册入门心法,他一边念,一边突然想起来,沈清秋上辈子第一次对他流露出绝无转圜之地的彻骨恨意时,并不是因为婴婴秋海棠、不是岳清源、甚至都不是苍穹十二峰。还要更早。早在他断了修雅剑,捏碎沈清秋那枚金丹的时候。仙师那时尚且四肢健全,虽然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但仍能cheng在地上,极恨极冷地看他。
洛冰河在次之前都并不知道,沈清秋居然还能有更令人难堪和失控的眼神。
“戒躁。”
指襪腹搭在肩膀上,一股泠泠凉水自相贴处涌向四肢百骸,是清心决。
沈清秋立于少女身后,淡淡地说:“还没有入仙门,便先想着走火入魔了么?”
洛冰河垂下头,忽然觉得沈清秋对他讲这句话,有一种讽刺的好笑。
“你是在劝我,不要恨么?”
“我是在教你,利用你的恨。”
拜师后的第三十一天,他依旧未能毫无障碍地叫出那“师尊”二字。上辈子沈清秋从未认他,他出于嘲讽及刻意刺激人的复杂心理,没少当着沈清秋的面以此名讳相唤。但是当沈清秋真的接过他那盏茶,他反而叫不出来了。叫了,便是认输,他不甘心就这样低头。
洛冰河捡起地上的弟子佩剑,起身,与沈清秋相觑而对。
“再来。”
沈清秋折扇一挑,把长剑打落,说。
“饿了。”
沈清秋是不是真的饿了他不知道,但是沈清秋不觉得姑娘家需要做得多出色,他是非常清楚的。这话说起来虽然不太好,但宁婴婴与他后来遇到的那些女孩子们相比,真的是干啥啥不行傻瓜第一名。洛冰河从无间深渊归来之后,喜欢又或者说利用过的姑娘们大多在能力、家世、智谋上,起码有一项为各中翘楚。只有宁婴婴,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一个窍都不通。他曾在心里暗讽过,沈清秋一个对自己那般苛刻的什么都会的人,对所谓最宠爱的弟子,也没有几分真心嘛。
养猪一样,不过如此。
而直到重回往日过了这一个月,他才意识到,或许沈清秋对于自己养出来的小姑娘的所有愿望概括在一起,都只有两个字——“活着”。如果一定要在前面加个副词前缀的话,大抵就是“快乐地”。
快乐地活着。
所以宁婴婴才能被他养成那个,啥都不太行,但就是单纯又开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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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沈清秋很快就会迎来自己当前最大的不开心了。
柳清歌。
其实洛冰河上辈子拢共也没见过柳清歌几面,又没上过心,对这位大舅哥的模样早就忘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从沈清秋瞬间冰冷和防备起来的态度之后,他还是立刻就反映了过来。
苍穹山食堂内,沈清秋与柳清歌擦肩而过,眸光一斜,冷冰冰地哼了一声。
柳清歌反唇相讥。
“毫无长进。”
沈清秋的君子壳立刻碎了一地,瞬间就怒了,他卷袖抄起桌面上的筷篓,猛然发力,千叶飞花一样朝着柳清歌的倨傲背影破空而去。
数十根长筷的速度极快,但是柳清歌的反应,更快。他回身,掌心以对,转瞬就把这些细筷纷纷折断,并且对着沈清秋又打了回来。
由于被蛮襪力弄断的原因,细筷的裂口并不平整,而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锯齿,看起来就像是迎面而来的难以躲避的数百尖针。再次,洛冰河许是仍然把自己当成那个刀枪不入的强势魔君,也或许是对于某具尸骨有着暧昧难言的恐慌后遗症,他的身体再次先他的想法一步做出了反应。洛冰河抬臂,侧身一步,挡在沈清秋的面前。
特别愚蠢。
简直是人间的愚蠢且迷惑行为大赏。
那二人虽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但并没有到真刀真枪不死不休的地步。不过是几根竹筷而已,沈清秋金身不破,半点影响都不会有,连衣襟都扎不坏。也因此,洛冰河这个烂俗至极的挡剑动作完全没有必要,他过度反应,关心则乱,反而显得自己特别尴尬,像个脑瘫。
四根折筷扎进少女的胳膊里,立刻便有鲜血流下来,映在纯白色的弟子服之上格外明显。
修雅出鞘。
沈清秋暴怒:“柳清歌!”
柳清歌被人强行碰瓷,也很无辜。他短暂思考了一下,尽显直男本色,冷静地陈述道。
“是她自己要挡的。”
沈清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拉住洛冰河的另一枝胳膊,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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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的一整个路上,沈清秋都面色铁青,格外沉默。但他虽然是没有主动讲话,洛冰河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估摸着,是正在心里破口大骂他多管闲事呢吧。
洛冰河想了想,忽然开口。
“我修完入门心法了。”
沈清秋似乎是在出神,听见他说话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嗯。”
他眼帘低垂,掩在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又进一步地道。
“我还学会了初级剑法,就快筑基。”
沈清秋这才低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脸色仍然是阴的,答曰。
“知道了。”
洛冰河抿唇。
刚刚从沈清秋对待柳清歌的态度中,他可以很明确得看出来这人对于修为的偏执和善妒丝毫没有改变。而沈清秋在他身前拔剑的那个动作又或许是真的刺激到了他,让他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是讨厌神明们为了故意整他而作出的,过分虚假、低拙而又恶劣的恶作剧,以至于那股他忍了整整一个月份的想要毁掉一切的冲动再次浮上心头,再也按捺不住。
如果一定要打破些什么的话,倒不如是自己先开始。
“他们都说我根骨奇佳,时机正巧,是以来日可期……师尊”,洛冰河轻轻唤了沈清秋一声,而后抬眼,问:“我修行仙法的速度就是最快的,对不对?”
以沈清秋的那种阴暗心思,这句话,就可以被理解为赤裸裸的威胁与讽刺了。
沈清秋叹了一口气,终于回神,但完全错误地将洛冰河揪此话题不放的缘由理解为小姑娘第一次受伤流xue之后在忧襪惧中寻求鼓励与安慰。
“做得不错。”
洛冰河瞬间哑口无言。
他的心情非常复杂。这就好比是你御剑飞在半空中,迎面而来一块巨大的铁石,明明已经做好了掀掉所有假面,被狠狠打上一拳后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壮烈准备,却突然发现对方变成了一块软乎乎的棉花糖,还就落在了你旁边。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一腔英勇空落落地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特别尴尬。
沈清秋垂目,看了看女孩胳膊上不断涌血的伤处一眼,道。
“放心,不会影响你拿剑。”
洛冰河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万般不忿骤然涌上心头,他不想装了。
“这点小伤算什么,别管它了!”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空荡荡之下,他选择自曝。洛冰河顺着沈清秋的视线瞥了一言自己手臂上的血迹,悍跳狼人牌,亲手将头顶那根细细鬃毛一把斩断,紧紧盯着沈清秋的眼睛语速极快地问:“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个女的?”
“小伤?”
沈清秋缓缓琢磨了一瞬他情急之下所选用的口不择言,立刻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如果一个人不是时常会收到更严重的伤害的话,是不会轻易使用这种词语以及句式的,他从小便是这样子长大,最懂这番心思:“这叫什么话……怎么,有人欺你?”
“我……”
洛冰河看着沈清秋半是询问半是沉思的好看眼眸,把那句“谁敢”咽了下去,然后褪掉所有神情,平静地、轻声地、一字一句地问他。
“根本没有错处,却被人污蔑责罚,算不算欺?不许读书修习,日日杂事苦活,算不算欺?被人家当作畜生,赶进柴房住,无衣无食,算不算欺?明明……明明是喜欢的,百般努力,千番讨好,最终却还是让人毫无情面地断了生路,师尊,你说,这算不算欺?”
沈清秋的脸色沉下来。
“是谁。”
他抿着唇,看着沈清秋那双一点憎咒和尖刻都没有的眼眸,心底那燃烧了一月又或者说半生的恨怨,登时空茫一片。
清静了无尘。
“罢了”,他转过脸:“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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