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考上泉高,进了比泉高次一等的南高,还是普通班。陈玉山似乎对她的成绩看开了,陈雨桐上了高中之后,除了前几次大考会问一下,后面的几乎不问了。周小庭也是如此。也许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吧?陈雨桐自嘲地想。
同一年,弟弟陈良宇升上了初中,就读的中学说不上好也算不上多差。陈良宇就在辉中最末尾的一个普通班。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她这个原本还有些憨厚的弟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明明样貌并没有改变,但光是看他一眼,陈雨桐就不禁皱起了眉。眼角眉梢竟带着一股不讨喜的、三教九流的痞气!脾气也火爆了,跟父母吵架已成为家常便饭,惹急了居然还打算动手!
“能不能别什么事都管我?啰啰嗦嗦的烦死了!”他一边拿着手机发着什么,一边不耐烦地吼了一句。皱起的眉毛让额间挤出一个川字,不大的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焰。
他的体型像落在森林的树苗一般肆意增长,在村里已经算得上高壮。站在有些瘦的陈玉山面前,就跟一只年轻力壮的肥猫在对一只逐渐衰弱的瘦猫呲牙,既是挑衅也是威胁。
父母和两老都拿他毫无办法。陈雨桐有心想管,但一对上那家伙发怒的样子,她还是有点怂。只能说是有心无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运气好,高中的第一个同桌是个和善上进的女生。她们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高中的宿舍是单人床,她们俩刚好分配在一个宿舍。三餐几乎都在一起吃,课间还一起上厕所。课业上有不懂的,两人也能互相帮助。
好心情似乎让陈雨桐焕发了光彩,再加上周小庭给她寻来的各种祛痘方法,陈雨桐脸上的青春痘居然真的有了好转。生活和课业的顺利让她重新燃起了斗志,她下定决心要升上重点班。
教授他们班级的科任老师,大都很年轻,说话做事少了些权威。这就导致了两个结果,学生们和他们沟通起来更容易,然而想要管教学生也更艰难。
由于环境、教育等各种原因,学生们的素质参差不齐。具体那天是哪一天陈雨桐记不得了,只知道那节课的科任老师是个刚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年轻女老师。
她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了一道题,转过身时淡蓝色的连衣裙旋转出一个轻巧的弧度。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提问:“有哪位同学可以上来解答一下吗?”她一连问了几遍,底下依旧没有人举手。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举手,那我就随机点名了哦?廖青山,你来解答吧。”年轻的老师并没有气馁,只不过改变了方法。
然而,被点名的学生并不配合。他依旧坐在原位,甚至在若无其事地写着什么。
老师脸上有些尴尬,不过嘴角仍然带着笑意。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廖青山,请上来答题。”
“我不上去。”男生很干脆地拒绝了。班里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凝滞。
“廖青山,请上来答题。”嘴角的笑意已经有些勉强。
“我说了我不去!”他的脸上带着愤怒和不满,丝毫不给台上的老师留情面。
那一刻陈雨桐觉得,这个男同学也许并没有做好当学生的准备,他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我们来看看这道题怎么解答,首先……”她的声音夹杂着无法忽视的哽咽,转身背对学生之时,她用左手抹了一下眼角。陈雨桐就坐在她的斜对面,所以她的举动丝毫不落地映在她的眼里。
高二开始,原先统一的班级分成了文、理两班。陈雨桐选择了理科,而她的好朋友明月却选了文科。然而正是这一转变,成了陈雨桐噩梦的开端。
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分班之后,课程难度也随之增加。并且,高一的期末考试她没能如愿达到升重点的分数线。虽然两人时不时有来往,但终究隔着两层楼,并且也不在一个宿舍。
她脸上的痘又多了起来,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都生理不适。她愈发沉默寡言,遇到不懂的题目起初还会问,但渐渐的,她有些跟不上了。而当她花费时间去弄懂那些题时,老师已经开始讲下一道了。久而久之,不会的题目越积越多……
脑子里想缠着好几团杂乱无章的线,她愈发感到烦躁和痛苦。
这天,似乎是星期二,天气有些阴沉。陈雨桐来到教室,迎面走来一个男同学。陈雨桐刚想往旁边让让,那人却仿佛看见洪水猛兽似的,像弹簧一样跳向一旁,然后绕道从另一头走回座位。
陈雨桐沉默地低下了头,心跳一下一下砸出沉闷而又刺耳的声响。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男生眼里的戏谑和分明的界线。
她被孤立了,被同班同学孤立了。无论男生女生,只要她走过去,要么对方夸张得像蹿逃的老鼠,把她当作瘟疫;要么投来不加掩饰的、戏谑的、审视的目光,将她视作可笑的丑角。
“哈!”陈雨桐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面对得多了,她的心已经不会再痛了。
“雨桐,学习还顺利吗?”李秋月又给她写信了。
和陈雨桐不同,李秋月考上了泉高重点班。
“就这样吧。你也选了理科是吧?感觉怎么样?”陈雨桐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上了高中后,两人就开始信件往来了。虽然两人都有手机,但学校管得严,而且打电话总觉得没有写信郑重和重视。
她们会聊很多事情,喜欢的小说、好看的动漫、学校的伙食、是否有双休……偶尔也会聊聊学习和课业。
四周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说笑玩闹,她这块儿地方冷冷清清,只有她自己。陈雨桐一点儿也不在乎。比起那些所谓的“同学情谊”,她一字一句写信时心情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