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柴进门招天下客 林銶棒打洪教头
且说董、薛二位哪里肯听,一声“救你不得”,抄水火棍劈头打来。说时迟,那时快,林后雷鸣也似一声,一条禅杖飞将来,把个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树上跳出一条胖大和尚来:“洒家在林子里听得多时!”
半路杀出的却非程咬金,而是花和尚鲁智深!
难怪!甚么上啊下的,林銶那鸟语“上下”,原来却是佛门用语也!佛语,必然是一语双关,说与树上的佛门和尚鲁智深听的!
可知林銶第三日起,缘何开始磨蹭了...林銶发现有尾巴跟踪!昨夜西雅图未眠,思念林娘子么?不是不想,实在是没那情趣。林銶的情趣,全在那神秘尾巴上。林銶等三人,一夜作秀,一是不敢睡,二是制造假象:现在林銶很惨,弱爆了,若要下手,正当其时。这是要逼出那条神秘尾巴。到得野猪林,林銶一头倒在一棵大树下,并非那颗大树温柔非常,而是那颗大树凶险非常,树上有人!
居然是鲁智深?高系的林銶对西北军的鲁智深貌似防了一手?哎,人家鲁兄弟是来暗中保护你的,好砝?
智深提起禅杖要打公人。林教头连忙叫住:“高太尉不是冤枉我么?你打杀他两个也是冤枉。”
鲁智深真下得去手?林教头这个话,则是保全自家人的态度。就是说,董超、薛霸确实是高系自己人。
鲁智深解释:“不是师弟俺有何腻歪啊,是救你不得。衙门前又见你不着,却看见陆虞侯与这俩厮腻歪,俺疑心跟来的。昨晚闹鬼的是俺…不是,俺是见这俩厮闹鬼,就想灭了他…一早又闹鬼,定是不怀好意,洒家就先奔林子里来候着…兄弟好眼力,早就知道洒家尾随…不是,洒家是说,兄弟好眼力,早就知道这俩厮腻歪…洒家剁了这俩厮!”
瞧智深说的,衙门前人家都见着林教头,就你不曾见得?鲁智深如此口舌不定,怕是心有窃窃了。
林教头劝住鲁智深不提。
相羊如此解读林、鲁关系,江湖众侠不乐意了哈?没奈何,东门里鲁家店与西白虎(高太尉白虎堂)显然不像是一个门派嘛...也且五台山与大相国寺存有南北分宗之说,鲁智深还毁过代表皇室的灵山瓦罐寺。不过,江湖必然纳闷:高太尉的金老二、金翠莲与释家五台山那条线没瞅出啥问题啊?林教头与“张”有缘,鲁智深也被金老二称作“张大哥”啊?也且“遇林而起”怎能没点默契?
该死的异化悖论哈?
其缘由在于,施大爷可以更改人物的派系定位,强扭派系关系,却无法完全抹去本源空间的痕迹。野猪林故事的整个诡异描述,其实就是本源空间的本源逻辑残留,即五台山就不是高太尉的本源同党。五台山与高太尉同盟的逻辑只能成立于异度空间。然很不幸的是,林銶事件不仅是暗线故事,而且存有太多的本源逻辑,由此导致“遇林而起”的悖论。
有点绕哈?那只须记得,当林銶与鲁智深呈现不和谐关系时,属本源敌对关系;反之则是植入元末故事的异化同盟关系。
几个人继续上路奔沧州,董、薛二公在智深威吓下,光荣完成职业生涯大转变——由事业单位铁饭碗干警,转岗为服务业金饭碗临时工,搀扶林教头上路。董、薛二位很生气,肚里寻思:“回去非得向高太尉告你个黑状!”面上笑里藏刀问候鲁智深:“师傅是哪个庙里的菩萨?”
听听,回去向高太尉告黑状!
告状通常须向自己的老板告哈?也且两位公人,寻常如何勾得与太尉说上话。可见董、薛两位公人必须是高太尉线上的,能够下达上听,才能有此一说。
鲁智深很智深,出口就知有没有,回答比外交官还辞令:“猫你厮个腻,想告洒家黑状不是?洒家还想让姓高的那厮尝尝俺禅杖的滋味呢!”
董、薛二位听得云里雾里,又不敢再问,心里直犯嘀咕:“莫不是大相国寺新来的菜院长?”
嗯?这两厮竟然知晓菜院长?撮鸟!看来有人给董、薛两位交过底嘛...兀自装。
林教头问:“师兄,今投哪里去?”
嗯?预定计划不是奔沧州去么?林教头如此一问就见外了嘛...其潜台词鲁智深就是外人哈?
鲁智深很仗义:“送人送到死,救人救到底,洒家送兄弟直到沧州。”
另有版本曰:“杀人须见血,救人须见彻。洒家放你不下,直送兄弟至沧州。”
相羊以为后一个版本更像水浒的语言风格。
瞧这施老爷也够腻歪的,兀自送人送出个死来!忒不地道!呃,施老这算是替鲁智深吐露的真心话么?大爷您够阴!
估计董、薛二位得叫苦:“您老还送?哟,送人送到死,不妙啊…你在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得‘心怀鬼胎’,时时防着这个煞胚冷不丁地发作呐。”
且说一行四人行了十七八日,近沧州只七十里路程。一路去都有人家,再无僻静处了。鲁智深打听得实了,就松林里少歇。智深对林銶道:“兄弟,此去沧州不远了。前路都有人家,别无僻净去处。洒家已打听实了。俺如今和你分手。异日再得相见。”便与林銶道别。林教头道:“师兄回去,泰山(岳丈)之处可说知。防护之恩,不死当以厚报。”鲁智深乃取出一二十两银子与林教头,也取一些与董、薛二位公人,恐吓道:“但有歹心,有如此树。”一杖将一株松树打折。叫声“兄弟保重!”自去了。
打折松树哈?与怒拔杨柳树之内涵完全一致。松、柳那可是龙虎山道通天师的两大图腾标识!鲁智深的行为当然是暗示南北分宗,东西敌对。即。于异度空间道通天师分化后,鲁智深勾搭的“高”与柳高体系那个“高”不是一回事,但高的那个标识却依旧共存于双方。“高”已非本源意义上的那个高。
且说智深送至离沧州七十来里处自回东京,却是为何?真如智深所言“此去再无僻静之处么(董、薛难以下手)?”非也!实乃施老爷以事实为董、薛二位平反。此处距沧州七十里,乃昭示董、薛二位仍然是有机会害林銶的。比如中间需过一夜,不能下个黑手?一行膳食皆由薛公准备,不能下个毒?须知防贼易,防贼惦记难哈。
然而,事实证明,董、薛两位经受住了考验,无愧为战友。
鲁智深扬长而去,估计心里乐颠颠的:“‘遇林而起’,护送林銶的任务洒家算是完成了。洒家这仗义形象须深入林师兄并江小白之心…回去!这东京之夜,天上人间,洒家可得好好领略领略…”
这厢董、薛两个望树惊骇。林銶轻飘飘地温柔一刀:“这个直什么!相国寺里一株柳树,连根也拔将起来!”
嘿嘿,好个林銶,假作不经意似的将智深行藏吐了出去,明害鲁智深啊!
董、薛两位必须是连档马子。
林教头此言,也被江湖犀利哥认定林銶乃阴险小人哈?嗯,林教头,您可不仗义呢!
其实差矣,是派系关系在作怪耳!
当然,这仍是本源空间敌对关系的痕迹。
对了,鲁智深怒拔杨柳树那回,你可不在现场?却怎知笑?难道安了探头?到哪都“嚓嚓嚓”?撒个尿就艳照门了?其实,当然是泼皮报的信...兀那厮,且慢!林教头说的却是拔柳树?杨树秒变柳树?看来杨、柳是一回事,果然大相国寺柳大郎大有股份!!!
不过,这个“柳”也已然不再是本源龙虎集于一身的本源道通天师,而只能是异化逻辑意义上龙虎分裂的其中一方西虎(南宗)。
相羊迷惑,董、薛二位可心领神会:“哈,果然是相国寺那厮。明白!告得太尉,教那厮吃不了兜着走!”
野猪林一节如此诡异,与赤松林那蹊跷的一幕何其相似。林銶向董、薛两位透露鲁智深行藏,按本源空间说,不是兄弟、战友间的应有态度。
又说鲁智深会害林銶么?这倒根本不可能。理由很简单,鲁智深的任务是“遇林而起”!要么是打入高太尉系统(本源逻辑),要么就是暗中护送林銶(异化逻辑)。
打入怎讲?一来,暗中查实林銶刺配沧州,可有猫腻。真与高俅闹翻了?真上沧州? 这个林銶演给智深看了——惨,虐惨了… 董、薛两个也演给智深看了——水火棍水火不相容,真下得去手。高老梆子真来真的…二来,若是高太尉真害林銶,正可出手相救,以为己用。这个,林銶也演给智深——上下,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性命,生死不忘。谁救得林銶,谁得林銶效死命呐…鲁智深出手救人。人一救,鲁智深的辈分立马升高——原来尊林銶“阿哥”的,现在张口闭口便唤作兄弟了…眼见着快到沧州,得,果然是刺配沧州,洒家就回吧…这是本源空间的逻辑。
护送便好说了。鲁智深屡屡唾骂高太尉,太不符合逻辑。正该是鲁智深在玩障眼法,友情助演,目的是教江湖皆知野猪林故事,高太尉收买公差谋害林銶。这是变异空间的逻辑。
总之,暗线故事之逻辑揭示,林銶林教头铁定是高系。就本源而言,林銶与鲁智深属敌对关系;异度空间而论则逆变为同盟关系。林銶事件总体上呈现的是本源逻辑关系。
但说林教头与二位公人离了松林,行至响午,早望见官道上一座酒店。但见:
古道孤村,路傍酒店。杨柳岸晓垂锦旆,杏花村风拂青帘。刘伶仰卧画床前,李白醉眠描壁上。闻香驻马,果然隔壁醉三家。知味停舟, 真乃透瓶香十里。 社酒壮农夫之胆,村醪助野叟之容。神仙玉佩曾留下,卿相金貂也当来。
撮!此处杨柳合体,也是柳家店了!无处不在的柳大郎!而且神仙、卿相分明,必然涉嫌龙虎山(大相国寺)。
刘伶,字伯伦,魏晋期竹林七贤之一,淮北人氏,逍遥好酒。
此诗刘、李具全,应东京岳庙这条线。本源逻辑哈?但其中明显存有林教头所属的柳、高一条线的异化逻辑关系哈?
店家搬东搬西,并不来问。林銶发怒敲桌子:“店大欺客?好欺人!欺俺配军没银子么?”店家告知:“不是俺不做你这生意,是柴老板关照过,但凡有配军来,去柴家庄,自有资助。柴老板,知道不?祖上柴世宗皇帝,陈桥让位与宋太祖有功,家里可是赐有誓书铁券的…前去二三里,大石桥边,转弯抹角,大庄园便是…”
嘿,对一个配军介绍得如此详细做甚?口气这般牛?你牛!明明是赵点检趁你家世宗皇帝英年早逝,欺负孤儿寡母,陈桥兵变夺了帝位…让位?你不让试试?!
那店家大怒:“你这厮且看引言,施老爷说得清清楚楚,柴世宗让位于赵点捡!”
拉倒吧,那是道貌岸然的陈老夫子做的广告!广告你也信?哟,脑白丸不能停…对了,柴大官人教你在此,专候配军吧?搞的跟接头似的,还转弯抹角便是大庄园…敢情你知道有配军要投柴家庄?林銶与你家柴大官人甚关系…
嘿嘿,引言岂能略过哉?对于水浒这样的小说,引言其实是说,老柴家该对老赵家心有窃窃焉嘛…
且说此位柴世宗之后却是谁人?正是名满山东,好养门客的赛孟尝小旋风柴进。
林銶当然不是心血来潮,顺路去打个秋风的。高太尉当年投柳大郎,今日高太尉的部属林銶投柳大郎的部属柴进,前后呼应,同样深有玄机。
王进、史进、柴进,柳大郎的三连进哈?按出处的说,皆须涉高哈?然史进已然暴露了其本源河北大名府的那个派系,同样勾着柳大郎的柴进其本源,当然也应当与史进一致。
也就是说,此处林銶与柴进的善缘属柳高体系那个异变逻辑关系,本源可决非善缘。
却说王进进了西北军,史进进了少华山,柴进打算进哪里也?在水浒这样一本黑白道小说里,江湖众客不会指望一个前朝遗贵,浑身上下充满正能量吧?
柴大官人笑道:“小生喜欢进师奶门…”
奶奶个熊!这师奶杀手耍个流氓也够档次。
孟尝又是甚神人也?想来江湖众侠皆知战国四大公子哈?也称战国四君。齐国之孟尝君敞亮地占得一席。据江湖粉丝流传至今,说此位人物素有贤名,行侠仗义。贤名何来呢?豢养门客上千,其封地薛城干隔涝汉子数万户相投…豪横义士哈?可惜,那是国中之国嘛,这是想作甚!
呵呵,豢养、干隔涝子、豪横,教相羊羊嘴一邪乎,孟尝君似乎非贤也。且看三例,嗤此君欺世盗名尚不足数其恶也:
例一,此君过赵国,大名人哈?赵人争相瞻仰,笑曰:“不是高富帅啊?猥琐小人嘛…”此君大怒,当着赵国平原君赵胜之面,与门客立杀数百人,毁一城,泄愤而去。
视人命若草芥哈?没奈何,孟尝君那权贵眼里,草民确实就如同蝼蚁耳。四君子之一的平原君赵胜竟也熟视无睹?不愧真君子也。孔圣人啊,您老的门徒就是酱紫定义君子的吗?
例二,秦将吕礼惧诛,逃亡至齐国为官。孟尝君不忿,专书一信与秦国权相穰侯,告曰:“子不如劝告秦王伐齐。是子破齐以为功,挟紧以为重。”
撮!国贼行径哈?吕礼碍他甚事?莫非碍他相路?
例三,此君因此遭齐王斥,乃奔魏为相,连秦、赵、燕伐齐。
这个连厚黑君也得瞠目了,齐奸嘛…施老爷居然誉柴大官人为赛孟尝?
啊呀,施老头贼阴险!
须记得,除非夸江湖小白,否则夸人不可以夸之孟尝的哦。顺带一说,也休要人云也云,拿“无梦到徽州”夸黄山。做梦都不会梦到徽州,这是夸徽州?黄山、徽州可以乐得小白也似装糊涂,老汤须跳将起来。老汤最为痴绝处是无梦到徽州,须非无梦不徽州。
当然,相羊却是喜爱黄山与徽州的。相信老汤也是喜爱的。老汤不鸟徽州其实是表达绝然不愿求某徽州大佬提携之意。
扯远了,回说柴进既然中了施老爷的暗枪,那柳大郎又算甚鸟也?
且说林銶听了店主人之言,说出一句大实话来:“柴大官人?久闻大名,须当拜会拜会。”董超、薛霸寻思道:“既然如此,有甚亏了我们处。”就便收拾包裹,和林冲问道:“酒店主人,柴大官人庄在何处?我等正要寻他。”
相羊看清楚了,董、薛两个监押,都由着林銶心思呢。
店主人道:“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弯抹角,那个大庄院便是。”
林冲三人谢了店主人,出门三二里果然见座大石桥。过得桥来,一条平坦大路,早望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
再次强调杨、柳,代指柳大郎的地盘。
但说林銶等到得庄上,且看那庄园: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株桃绽武林源,千树花开金谷苑…好一座庄园。可惜主人打猎去矣,不知归期。
柴家庄四周阔河,这格局直如小王城哈?不仅杨柳昭然,尚有万株桃花,更有青龙!
东方青龙,曲径通幽,须是龙虎山镇“妖魔”之龙哈?嗯,与本源高系林教头之方位不对哈?可见,柳大郎与柴进的本源就非高系,柳高体系属于异度空间耳。
世家子弟柴大官人与江湖闲汉柳世权?有呒搞错?单凭柳树、桃花、青龙?然而,当相羊回首太祖往事,瞥一眼隐秘在花柳丛中的柴家庄,似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且打一看:
宋太祖投周太祖,即后周柴世宗之养父郭威;
高俅投淮西柳世权柳大郎;
王进投史家庄史大郎;
林銶投沧州柴进柴大官人;
看着像一个团队?然而,老赵家与老柴家左右各成条线,泾渭分明!日后,会遇陈桥而兵变乎?此须绝对加三个警号关注!!!
话说柴大官人不在庄里,林銶只得往回走,肚里郁闷:“这厮,自以为前朝遗胄,很高贵么?搭甚架子?那是重点防范对象…”
但见林子深处,一簇人马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那个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岁模样。皂纱转角簇花巾,紫绣团龙云肩袍…
瞧瞧,甚么叫高富帅!多大气场,难怪都说财大气粗。
林銶肚里寻思,又不敢动问。柴家庄专候配军,见着囚犯哪有不问之理?但看那大官人问道:“这位带枷的是甚人?”
不愧高富帅,究竟有修养,情商更是高。“囚犯”、“配军”多不雅?以“带枷的”轻轻带过,教人舒服。不怪,人家小柴都进步成大公知了,便知老柴家情商与智商之底蕴。
柴进这一问,林教头心中有谱了,一通自我介绍。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俺便是恶了高太尉的林銶。”
跟王进一个腔调哈?那是,王进先上史家庄,林銶不得先上柴家庄么?
林銶两个字一出,但看那官人竟然滚鞍下马,飞近前来,口中称道:“柴进有失远迎。”就草地上便拜。
来人果然就是柴进柴大官人。只是,贵胄高富帅柴大官人率先拜一配军?突兀嘛...如此礼贤下士么?非也!柴进肯拜,必然是知晓林教头真实身份的!只此一理!甚身份也?禁军教头?不好意思,禁军教头也须当不起柴大官人礼拜!林教头须是高太尉的高级密使嘛...
林銶连忙还礼。柴进携住林銶之手,同上庄来。
亲热,够亲热,这是必须的。真亲热么,未必!估计柴大官人心里不爽,唱一戏文曰:“俺座山雕,也要听侯专员…调遣?!这侯专员啥出身哪?”于是,玩腻歪。且看,庄客托着一盘肉,一盘饼,一壶酒而上;又一斗米,十贯钱。
打发叫花子呢?秋风起,蟹脚痒,大闸蟹的没有?
庄客:“大闸蟹?小杂蟹都没有!”
柴进煞有介事斥道:“不晓事的村夫,教头到此,怎这般轻意?赶紧拿进去,先果盘酒将来。宰羊…”
巴嘎!怎地倒霉的总是羊!
林銶假客气:“大官人不必多赐,这些十分够了…”估计心里得恼火:“看俺出身卑微么?奶奶个猴!祖上全毛猴出身!让你演个奶油老生,真把自己当小鲜肉了...”
柴大官人真客气:“那怎么够?上海鲜,上汤,上洪教师!”于是,洪教师上来了。
柴进庄里养着一个教师,姓高不合适哈?姓林也不地道哈?姓柴也忒明显哈?姓洪总可以吧?毕竟江湖99.99%的神灵也且不知洪太尉却竟然就是高太尉!教头与教师通用可以砝?又不是叫兽,不算毁人名誉哈?林教头、洪教头,便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教头来,那也是一条线上的。此姓此身份已然是白晃晃的明示了,明示洪教师是高(洪)太尉人。柴大官人的身边居然早有高太尉的人,那可得算进一步昭示了柴大官人及其后台柳大郎与高太尉的密线关系。此也与当初高太尉投托过柳大郎互为呼应,契合高二发迹的桥段。
来者既是教师,想是柴进的师傅了。礼多人不怪,须见个礼。于是,林銶乃施礼。
洪教头竟然视而不见!也不还礼!谁教你的,这是?
柴进指着林銶介绍道:“这位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林銶,就请相见。”
这个“便是”两个字可泄了密——先前定然与洪教师说起过林銶这“英镑”,故而现今才扯得上“便士”。否则只有“是”,哪有“便”字可言!足见柴进早就与洪教头说起过林教头。
先知啊!而林教头当然也不是心血来潮,偶奔柴家庄玩什么热脸冷屁股的。
林銶望着洪教头就拜。洪教头大刺刺地说道:“休拜,起来。”却不躬身答礼。柴进看了,心中好不快意。
哈哈,江湖众客没看错吧?这可是施大爷原文之白纸黑字!柴大官人心中可是“好不快意!”且看仔细咧!潜台词是:“你以为有几个银子便蹦跶达人秀了?知道什么叫素养么?你个暴发户也成主流社会精英了…”
林教头又让洪教头上座。洪教头大刺刺坐了,柴进又不喜欢。
得,洪教师干脆改作洪教头了,省的江湖两眼一抹黑...呃,柴进真不喜欢么?
洪教头又大唾噜嘴道:“大官人今日何故厚礼管待配军?”
听听!一言挑破天机!“今日”这二字才叫妙!潜台词是柴大官人可不是店小二所胡诌的那般,时常厚待配军的!只限今日!只因今日这个配军非同一般耳,是线上人!
柴进吊胃口:“这可不是旁人,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师傅如何轻慢?”
洪教头不屑:“知道大官人喜欢枪棒,都托名教头来沾光耳!”
柴进一语双关:“凡人不可易相,休小觑他。”
这话可大大的磨牙呐!这两厮,说上贯口了。
洪教头图穷匕首现,抖出一响亮包袱:“他敢与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真教头!”
柴进大笑,笑得可开心呢,赶鸭子上架道:“也好,也好。林武师,你意下如何?”
林銶以实际行动表示,素质可以是这样的:“小人却是不敢。”
洪教头见鱼不咬钩,激动得口吐象牙…柴大官人呢?估计柴白脸思量,前戏太投入,子弹都上膛了,让俺憋回去?没门!乃霸王硬上弓:“洪教头也自新来不久,此间并无对手,正要看教头武艺。且先喝酒,且待花好月圆,正宜办事!”
嗯?洪教头也是新来的?这是暗示洪教头其实就是林教头嘛...酱紫说江湖难于理解,那便说此乃暗示洪教头就是林教头的同伙。
且说月儿升,厅堂明光光。林銶计议停当;柴大官人继续忽悠;洪教头嚯嚯窜;庄客把棒来…那还等什么?开武戏吧。才交四五合,林教头跳出圈外道:“少歇。小人只多这具枷,因此,权当输了。”
啊呀,原来林教头竟还戴着枷呢!柴大官人好个阴险小刀子!酱紫叫人比试的么?好个林銶,太猫腻吧?戴着枷锁还能与洪教头走几合?恕相羊想象力忒贫乏,您老兄双手锁在枷里,那棒怎生耍得?耍俺吧?说话更气人:“小人多了一副枷,因此,权算输了。”林兄,您那潜台词是“赢”这意思才对吧?
柴大官人装不得糊涂了,吩咐将银子来,请董、薛二位公人权开一开枷,牢营那头自去摆平。
二位公人一看,柴大官人这气场,估计怎么也得寰球…呃,那时没寰球甚么事,论财富只眼看大宋…大宋财富英雄十强呐…且有十两开锁费?那还等甚鸟?开!高太尉遇洪而开,俺们也遇洪而开!
柴大官人又悬赏二十五两银子,故意将银子丢与地下,要激教头拿出十二分本事。激那个教头?林教头么?未见得吧,柴大官人耳不聋,眼不瞎,方才洪教头未拿下戴枷的林銶嘛,恐怕得担心的是那洪教头呐…其实,全是施老骗骗忽悠看客。
洪教头怒火中烧,且看身势便知——唤作“火烧天势”。林銶则从容淡定。给领导下马威是不?小觑俺豹子落平阳么?落平阳的就不是豹子么?不过,还得给高富帅留点面子,厮们抢银子脸皮厚,不合意时可脸皮薄着呢。乃使一招“拨草寻蛇”撩妹招撩拨洪教头。洪教头大怒,这厮可恼!大喝一声“来,来,来!”自己却按耐不住,大步踏进,大棒盖将去。林銶往后一退,洪教头赶入又一棒。林銶见诱得他乱步,把棒就地一跳,洪教头和身转时,早被扫中朦骨,撇了棒,扑地倒也。
轻取啊?没劲…相羊没来由地想起王进王教头轻取史进来,洪教头的名字真该唤作洪进呢。
这也是一场秀哈?林教头、洪教头不都是高太尉的人马么?缘何玩这一票呢?似乎柴大官人是想掂掂林特派员的份量,而洪教师恐怕是在抬林教头的轿子呢。那施老骗骗呢?主要是用之以掩盖林教头前来接头的真相哈?并进一步暗示林教头就是洪教头一伙的高系人物。顺带也多忽悠些个稿费呗。
洪教头自怏怏而去:“这回走穴可走砸咧,砸出一个天坑来,巨额出场费没捞着且不说,且赔了名声…再无脸面待此,走人!”走哪里去了?估计不太可能是小寨天坑或大石围天坑之类,得是龙虎山石碣碑下那无底洞。
柴进大喜哈?这回多少该有点真喜吧?有功夫,有水平,且特给面子。赶紧,酒来,银子,赏金,留住几日…
慢来,一个配军跑到您这儿遛弯已数不合,又开枷,又住几日,还大把银两送客?看来柴大官人是广结权贵,居心叵测哈。
那是,都夸作孟尝君了嘛,柴进柴大官人岂能是池中物!
但说林銶且住得几日,欲告辞而去。柴进道:“沧州大尹、牢营管营、拨差全都‘交厚’!兄弟你就放心去吧…”。
柴进此番话重要!只此道破林銶来柴家庄之真实目的!
柴大官人是在为林銶交沧州的底,并安排林銶进入沧州。虽然这精致腹小公知哥很鸟人,但确实是林教头要联络的高系线上人。
柴家庄种种迹象,进一步强化了柳郎...呃,几度柳郎?柳大郎么?与高太尉的同盟关系。
需要注意的是,投柴进庄上与赤松林那回不同,主旨呈现的是异度空间的同党逻辑关系。
却说林教头持了柴大官人的书信前去沧州。董、薛二公人下了公文,引林銶参见过大尹,取了回文自回东京。自有公差送林銶前往牢城营。
估计施老爷子没见过牢城营,一见之下,诗兴大发,信口诌来一诗:
“门高墙壮,地阔池深。天王堂畔,两行垂柳绿如烟。点视厅前,一簇乔松青泼黛。来往的尽是咬钉嚼铁汉,出入的无非降龙缚虎人。埋藏聂政荆轲士,深隐专诸豫让徒。”
却是何意?与林教头何干呢?当然大有文章。
垂柳乔松且不用说,呼应龙虎山与柳大郎。此地当然也是柳大郎的地盘了。
降龙缚虎,龙虎山南极老人伏龙虎哈?加之柳大郎(道通天师)在此隐现,龙虎当然便是指张天师师徒。虽说智真长老与智清长老本源皆涉张天师,但此处隐匿的异化逻辑只能是指林銶背后的那个当朝道君皇帝张天师。即南宗智清长老。
至于聂政、荆轲、专诸、豫让,乃是春秋战国四大刺客,此方是诗里的逆天楔子!且须牢牢记得此话头。
话说坐监,也是有学问的,所谓行行出状元。自有人来告知林教头,无非明规则、潜规则;钱、权;派系、关系…营管、拨差皆须打点…嗯,拨差这厮可恶!不过,林銶银子奉上,随后柴大官人书信的奉去,这厮嘴脸便变过来了。于是,林銶终得一好差使——天王堂的香主。只管烧香扫地,连枷也告开了去,全无人看管。
天王堂却是供的哪尊神呢?北宋军中供奉的护军之神也。此神名曰毗罗(毗沙门)天王或多闻天王,原籍印度,居于须弥山(佛祖居之),乃是印度二十诸天之三天王,居然且兼着古印度财神。唐天宝年间始兴于中土。后摇身一变,又成三太子哪吒他爹、玉帝的天将托塔天王李靖。说起来这毗罗天王还是佛教重要护法神呢,不过李天王却是道教的护法神呐…呃,这是在说佛道两通么?似乎契合道君皇帝佛道两通哈?
柳大郎、天王、三太子、财神似乎是一条线嘛...没错,此乃龙虎山张天师一波人的本源痕迹。
高系林銶呢?当然本源是不一致的,只因林銶不曾涉嫌过非高系,可视为纯粹的本源高系。但此处属异变逻辑意义上柳高体系同党,终极后台正是道君皇帝张天师(太祖的孙)。
沧州牢城营安排林銶作天王堂香主,可好?自由自在,适合搞特工哈?
关于天王堂有意思吗?恐怕也不会没意思。且休管他是佛是道,天王堂的香主按理说须是天王的人吧?至于三天王,多次出现的神秘酱油郎张三难道没点啥绯闻?是吧,林教头?
林教头大怒:“诛心小人!”
好吧,那么,俺问问林教头,“刺配”沧州究竟意欲何为也?
小羊倌忍不住冷笑:“莫不成迳将林教头刺配水泊梁山!”
小结:
柴进与林銶之关系,就本源而论须非一致。其同党关系只属于异化主体柳高体系意义上的同党。柴进是助力林銶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柳高系同党,林銶水浒行动计划的二级推进器。此回主旨呈现的是异化主体柳高体系的派系逻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