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抬眸,抱怨道:“别的世家子弟听学,都是一个先生好几个弟子。我不一样,他们三十多个人围着我一个人教,我不听他们就说什么我是江家大弟子,将来要继承宗主之位云云。后来实在生气就把抹额给扔了,结果他们一口气给了我好多抹额,质量还特别好,怎么都扯不断。”
江澄嘴角笑意明显:“师父觉得是小白太优秀了,所以蓝家长辈不忍错过,我都听说了,无论你摆多臭的脸他们照样教你,我听学那会儿稍微不注意就抄家规。”
“是吗?”姜白不敢相信,随即郁闷起来,“我是江家的弟子,让蓝家人教我像什么样子,而且他们教的东西除了冗长无聊,毫无用处。”
江澄:“常说以史为鉴,多学些前人之事不好吗。”
“当然好了,但他们说的都是错的,我还怎么学。”
半年后
冬日的雪稀稀落落地掉在屋檐上,不一会儿天地间银装素裹,江澄披着暖和的斗篷在屋檐下接雪,掉在手里的雪花瞬间化为水,不远处,几个小孩子在一起打雪仗。
江澄就这么看着,看着。
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也经常这样玩耍,那时候江厌离和魏无羡会陪着他堆雪人,到后来就是苏雪他们陪着自己在鬼修炼尸的证据,再到后来就是他们离开自己样子。
说来也可笑,鬼修炼尸的证据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相信,但苏雪每次都会去找,说是这些证据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而是告诉江家人,他们做的一切有理有据。
“唉!”江澄叹了口气。
随后抬眼就看到正从门外来看他的聂怀桑
“江兄,这大冷天怎么能站在外面。”说着聂怀桑半推着把江澄推到屋里。
“仙督不在外边巡视,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江澄说道。
聂怀桑比以前沉稳太多,自江澄把自己关在莲花坞开始,他就不愿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但现在事情紧急,他不得不说。
“江兄,蓝家……”
江澄:“蓝家又怎么了。”
聂怀桑:“他们想来看你,还告诉我,你要是再不出去,他们就到莲花坞外面守着,依我看这回……。”
“不必说了”江澄直接打断他,“聂兄,这次来找你,是想说金丹的事。”
“抱歉,江兄,我没有找到能换丹的医修。”聂怀桑说着失落极了。
江澄:“温情死了,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把魏无羡的金丹换给我的,真是厉害。”
聂怀桑:“就算找到了,魏兄想必不会答应。”
“魏无羡答不答应有什么影响,只要蓝忘机答应就行。”江澄肯定说着,后又缓下语气,“这颗金丹在我这里挺久了,是时候还给他了。”
聂怀桑不敢说实话,蓝忘机根本不答应,还说等魏无羡病好了让他们俩自己决定,蓝忘机现在也是臭脾气一个,根本不听聂怀桑说话。
“江兄”聂怀桑放下手中的温茶,平静道:“魏兄情况不太好,我去看了一眼,不像是装的。”
“知道”江澄淡淡说道:“所以我才会把金丹还给他,事关魏无羡生死,蓝忘机会同意的。”
“可能吧”聂怀桑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问:“如果金光瑶活着,是不是会好一些。”
文言死后,聂怀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想到金光瑶在世时江家好像没出这么多事情,不免自责。为兄长报仇他不后悔,但看见江家遭难依然于心不忍。
“聂兄,你没做错任何事情,明白吗”江澄说的认真,聂怀桑不敢反驳。
“为什么”
江澄:“世事无常,江氏出了事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聂怀桑看向屋外的白雪,兀自道:“一个仙督,却无法管束蓝氏,至仙界险些进入危难,若不是文言当机立断,现在的仙界就是一片疮痍了。”
仔细想来,他这一生除了算计金光瑶的时候聪明,其他时候都是被别人护在身后,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江澄随他目光看去,淡淡回答:“聂兄帮我的够多了。”
莲花坞外,一身雪白的蓝忘机拿着信封看向莲花坞,紫色氤氲的半球壳子笼罩在莲花坞之上,对比周围雪白的景色显得明亮许多。
“叔父,你们为什么觉得江澄有轻生之念,据我所知,他不是这样的人。”
蓝启仁忧虑,又不敢说全部实话,“猜的。”
“猜的?”蓝忘机不明白蓝启仁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猜测就来找他,但看着手中的信,里面是江澄关于换丹之事。
“叔父,魏婴病重,倘若江澄再出事,我怕他……”
蓝启仁:“所以得让魏婴回到莲花坞,一来可以阻断江宗主轻生,二来可以给他们师兄弟坦白的机会。”
犹豫了许久,蓝忘机拿出手中的锁灵囊递给蓝启仁,“叔父,派人守着莲花坞,如果有以外,先把江澄的魂魄收在锁灵囊内。”
蓝启仁点头,“好,忘机,魏婴是先江宗主的大弟子,对江宗主有处置之权,若能回来阻止江宗主轻生,才是最好的。”
宁静雅致的庭院中,魏无羡不顾病重自己跑到园中堆雪人,蓝忘机有事情忙,蓝景仪等人拦不住他,便随着他一起堆雪人,他还是同以前一样爱玩,现在也不管身体怎么样,只顾玩得开心。
蓝思追担心,“魏前辈,要不回屋吧,含光君会担心的。”
魏无羡摇头,给雪人画眼睛,“我这病也不重,是你们太担心而已,要是江澄在,根本不会说这些扫兴的话。”
蓝景仪哼笑道,“他会直接用紫电把你抽回屋里。”
“想什么呢”魏无羡放下小雪人,唉声叹气,“王八蛋江澄,我都要死了,还不来看我。”
蓝景仪立马回答:“你想得美,江宗主估计都不认识你了,也就只有含光君才会紧张你,江宗主你就别想了。”
“怎么可能”魏无羡不服气,“我是他师兄,对他那是有生杀予夺之权,我去看他,他还能把我赶出来不成。”
“魏前辈”蓝思追低声道,“江宗主有三年没出门了。”
“去年中秋不是还出来逛街。”魏无羡反驳,“江家如今如日中天,江澄也是有出息,从一个少年宗主道到后来让那个仙界惧怕,如今鬼修之事真相大白,大家都说他有先见之明,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如今还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了,不出门也没什么吧。”
蓝思追讪讪回答:“魏前辈说的有道理。”
魏无羡:“我以后不能用鬼道术法了,要不然江澄做的一切就白费了。等我病好了,我就找他去,莲花坞也是我的家,我想回去就回去。”
说罢又骂;“江澄怎么不来看我,我这次是真生病了。”
忽而听到敲门声,魏无羡讶异,此处幽静,是蓝忘机为了让他安心养病找的地方,鲜少有人来。
从敲门这个行为来看,不是熟悉的人,那应该
魏无羡想也没想,就站起来去开门。
蓝思追蓝景仪怕他出事,只得寸步不离跟着他,两人眼神交汇,想先看个究竟,但魏无羡动作快,不等他们打算。
来人正是姜白,江澄的大弟子。
他穿着蓝家服制,月蓝服制将他修长的身形显示出来,腰间的清心铃尤其显著,额头上抹额也很显眼,正是魏无羡送的那一条。
“姜白见过师伯”姜白微笑着行礼。
魏无羡:“你怎么一个人,你师父呢。”
姜白:“聂家有事,他和金凌都来不了。”
“没事,没事,你来也一样”魏无羡说着就把姜白拉到屋子里坐着,蓝景仪警惕询问:“不知大公子前来所为何事,还穿着蓝家衣裳。”
“景仪”魏无羡看着他,虽说他与姜白见不了几次,但姜白是江澄的弟子,魏无羡也不希望别人对他无礼。
蓝景仪立刻闭了嘴,姜白解释道:“前几日我问蓝老先生,他说师伯住的地方只有蓝氏的人才能进,所以让我穿着来。”
蓝思追:“没有这种规矩,是蓝老先生想让你做蓝氏弟子,才骗你的。”
姜白笑笑,“原来如此,不过一件衣裳,能代表什么呢。”
话毕,小双壁脸色都不好看。
“不说这些了”魏无羡急忙打岔,“江澄还好吗。”
“师父好得很,要不是聂仙督来请他,他和金凌也会赶过来。”姜白平静说话,语气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蓝思追有些奇怪,不敢说太多,便拉着蓝景仪出了门。
想着把蓝忘机叫回来才行。
“魏前辈,我和景仪还有事,先走了。”
“唉!才来多久就要走啊”魏无羡不满道。
两人走了以后你姜白问道:“他们是不是讨厌我啊!”
魏无羡定睛看他,狐疑道:“你不知道?怎么能不知道。”
姜白:“懂了,他们不喜欢师父,所以不喜欢我。”
魏无羡叹气,“你在蓝家的时候有没有抄过家规,有没有被骂过。”
“没有,我在蓝家的时候一直在学习,根本没有时间抄家规。”姜白如实回答。
想到自己在蓝家求学时动不动就被罚,别说他了,就算是蓝忘机也有被罚的时候,反倒是江澄的大弟子在蓝家不仅没受过责罚,抹额还一条一条的拿到手上,听说一开始他还绞烂了几条。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姜白对待蓝氏长老根本没什么好脸色,一对比下来,也难怪蓝景仪他们不喜欢他了。
“小白,蓝家那帮长老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你不愧是我师弟的弟子啊,能几次让他们吃瘪。”
姜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想说他不需要,随即转过话题,“师伯,这次我来找你,是想商量换丹的事情。”
“啊”
魏无羡叫了一声,“换什么丹。”
“师父的金丹是师伯给他的,师伯如今身体不好,师父想着还丹给你。”
闻言,魏无羡像个木头似的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