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魏无羡拒绝。
“师伯也别担心,只是说试一试,具体的师父会亲自找您商量。”
魏无羡手里的钳子顿了一下,火花在盆里呲裂发出声音,俄而淡漠道:“就知道江澄找我没好事,还想把金丹给我,我魏无羡送出去的东西哪能要回来,说出去多没面子。”
“言重了,师父说了如果您介意,那就偷偷换,不让别人知道就行了,反正您给他的时候也没人知道。”
闻言,魏无羡瞬间垮下来,“江澄真这么说啊。”
姜白:“师父也是担心师伯。”
魏无羡:“呵,死都不要,别以为江澄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他就是不想欠我,真是,都说不要他还了。小气鬼,一把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小气。”
姜白:“拿回自己的金丹不是挺好的吗,您为什么不愿意。”
魏无羡气的扔下手中的钳子道:“现在没有换丹的大夫,以江澄的脾气估计丢了命也要把金丹还给我,我要是答应了他肯定立马从肚子里刨出来给我。”
“欠我金丹就对我态度好一点,不要每次看见我都一脸不爽的样子,知不知道我会害怕啊。”
姜白心道文言说的真对,他这个师伯跟个孩子一样,也难怪师父不相信他,要是自己估计也不会相信。
“师伯是先江宗主的大弟子,要是师父做错了事情,您一样可以罚他,怎么还会怕他呢。”
魏无羡道:“江澄骂人那么凶,你都不怕吗。”
姜白:“师父从来没说我什么。”
魏无羡:????
魏无羡:“算了,你回去告诉他,我死都不要金丹。”
没等姜白怎么回答,正看到蓝忘机拿着避尘,像一阵风一样回到魏无羡身边,警惕地看着姜白。
只见姜白笑了笑,“师伯的话我会如实转告,师伯,我下次来看你。”
看着魏无羡想送人了样子,蓝忘机按着他的肩膀,你身子不好,我去送大公子。
“有劳含光君”
魏无羡身子实在差,便不说什么,目送两人离开。
到了门外,蓝忘机压着声音问:“大公子为何到这里来。”
姜白同意低声回答:“还丹一事师父托我告诉师伯,不知含光君意下如何。”
“回去告诉江澄,魏婴不需要。”
姜白:“不需要?不需要师父也要还,含光君要是为了师伯好,就不应该反对。”
蓝忘机:“听闻江澄有轻生之意,便是决定舍了命也要还这颗金丹,是吗。”
他这话不错,但也不全对,姜白边走边道:“不是,师父与蓝氏绝无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江氏与蓝氏不死不休。告诉蓝家那帮人,想用师伯逼迫师父,绝无可能。”
姜白冷笑了一下,快步离开,蓝忘机想用琴弦把他拦回来,却发现姜白根本不受弦杀术的影响。
“含光君,好好照顾师伯,告辞。”
聚集在莲花坞的百姓越来越多了,从最初的几人到如今人山人海,从冰雪消融到莲花盛开,但禁制术依旧悬在江氏之上,不曾有片刻消退。
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听说江澄病重,特意来看望,但是病重之人又怎么能见客,便都在外面等候着,就希望江澄的病赶紧好起来。
在蓝氏和百姓等在莲花坞外的时候,各家宗主都在干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没把江澄的病当回事,。
有人疑惑,江家的势力比之从前的温氏,但却无睥睨苍生的傲气,反而日渐衰退 ,这不正常,也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江氏外臣自尽的场景历历在目,许多人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软弱,如果当时他们能站出来说句话,可能那些宗主就不会死。他们现在只希望江澄能活下来,能感受将来仙界得之不易的和平,也能给他们一个道歉的机会。
姜书铜和姜白正在他们面前对立着,不知道两人说什么,之看到姜白走的时候把一把佩剑扔到姜书铜脚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院内,魏无羡睡得沉,蓝忘机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对不起,魏婴,江澄可能要离开了。”
可惜魏无羡听不见,他的病越来越重,一日只有两个时辰清醒,医师说他是别人献舍才回到世间,灵魂本就不安定,如果强行清醒,说不一定魂魄就会散。
那些医修是江家的医修,蓝忘机原本不怎么相信,但看着魏无羡沉睡的模样,他也不由得相信了几分。
“你应该答应江澄还丹。”
一个莫名声音传来,那声音无比熟悉,蓝忘机拿起避尘守候在魏无羡身边,厉声道:“是谁”
那声音继续道:“含光君,是我。”
蓝忘机:‘你到底是谁’
寻着声音,蓝忘机看到随便震动一下,随即出现一个身着黑衣广袖,戴着紫莲发冠的年轻人的虚影出现在眼前。浑身透明,若不是和魏无羡朝夕相处,只怕他会以为魏无羡的灵魂出现在自己眼前。
蓝忘机看了看他,又看着躺在床上的魏无羡,一时脱口而出“你不是魏婴。”
“我是随便的剑灵,含光君叫我随便就好。”
“随便还有剑灵?”
虚影默默点头,算是回答。而后看到沉睡的魏婴,“原来这就是江澄的师兄,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蓝忘机:“你也不像一般的剑灵。”
“不重要”虚影苦笑了一下,“含光君,阿澄危在旦夕,我得去陪着。”
蓝忘机:“你到底是谁。”
虚影不回答他的问题,转念道:“魏婴是阿澄的师兄,如今阿澄去意已决,只怕他们俩再无相见之期。含光君,你好好照顾他。”
“不会”蓝忘机果决道:“便是江澄死了,我也会把他找回来。”
“含光君”虚影叹了口气,“阿澄他累了,放过他吧。”
说罢,剑灵和随便消失在眼前。
彼时江澄正在莲花坞里安静喂鱼,鱼儿抢食以后又散开,后又聚齐散开,如此往复,他竟不觉无聊。
他笑了笑,脸色也红润不少,他病了几年,如今总算有了好转,莲花坞都在为这件事情高兴。
他很平静,自从病了以后就没人让他操劳,倒是得了几年的安宁的日子,喂完鱼以后,转身坐在卓上,将空盘子放在一旁,拿起笔写下书信。
笔力不似从前苍劲有力,倒显得俊秀许多,忽而一阵风吹过,伴随着莲香而来。
他顿了顿,只觉得这个感觉莫名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何时经历过,他正回头看时,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澄,要走了吗?”
江澄回头看到一个虚影在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悲伤,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他不认识这个人,但虚影上的衣襟处有九瓣莲纹,头上也有着属于江氏的九莲发冠。
细看去,他的容貌似曾相识,但他就是想不出来是谁。
“你是我家的人。”
虚影听到这话,眼里闪烁着泪花,点点头,哽咽道:“是,我是江氏的人。”
江澄:“看你的打扮,身份也不是一般的弟子,怎么我不认识。”
“阿澄”虚影打断了他,“我找你很久了。”
江澄:“找我有事吗?”
“没事”虚影淡淡道:“想着你要走了,过来陪你。”
“阿澄,我是……我是……”哽咽了几下,终究是没说什么。
江澄:“你是我家的人嘛,你来了也好,正愁没人陪我说话,你在外面有没有遇见什么新鲜事情,说来听听。”
说着,江澄让出凳子,虚影见状笑了笑,“阿澄,我现在坐不了凳子,就这样陪你说说话。”
老实说,金凌在不远处看到那个虚影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虚影本身浓厚的悲伤却让他觉得这个人和关心江澄,便在一旁等待。
没一会儿,江澄的小徒弟江渊跑过来对金凌道:‘如兰师兄,姜先生他死了。’
金凌蹙眉,不解道:“发生什么了。”
江渊还小,但性子沉静,难得看他慌张,“听说蓝家老先生们要见师父,姜先生还以死相逼,说是不见师父就死在那里,然后大师兄就扔下佩剑走了,没多久姜先生就拔剑自刎。”
金凌冷笑:“管他们怎么死,就算全部死了,我都不会让他们见舅舅。”
亭子上,江澄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震惊道:“你也叫魏无羡啊,还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师弟。”
虚影:“嗯,我师弟现在也不太好,我便趁他睡觉的时候共情,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江澄听着就觉得稀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怪不得我刚才就觉得你长得像魏无羡,就是性子安静了些。”
“是吗?”虚影还是笑着回答:“师弟也常说我的性子应该活泼一些,但世事艰难,性子改变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