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楼的封禁一直到五月初才结束,一是找不到广德楼谋害富甲商人的罪证,二是,日本军方来了个叫冈村宁次的将领,吵着要听二爷唱戏,军统不敢得得罪,只好解了广德楼的封禁,让二爷好好准备。
二爷自然不愿意,孟鹤堂曾经听说过这个冈村宁次,1932年的“一二八事件”,镇压东北抗联、建立伪满洲政府、推崇三光政策等等,都有岗村宁次的身影,而且还大多是主导地位,在孟鹤堂和二爷心里,这个冈村宁次就是一个恨不得手刃的东西,还想让二爷伺候他唱戏,二爷只说了两个字,做梦!
听说他之前一直在华北方面活动,最近才来了北平,上级怕是有意在培养他在北平的工作,若他日后在北平长住,免不了要跟他接触,于是孟鹤堂劝二爷,从长计议。
冈村宁次某日下午到了广德楼,在他来之前军统早就派人清过场,赶走了正在听戏的百姓,打断了台上的二爷,推推搡搡之间还伤了广德楼的不少孩子,孟鹤堂心里憋着一口气,却不知道往哪儿撒。
虽然以前听过,但孟鹤堂也是第一次见,冈村宁次穿着一身军装,拿着把长刀,蹬着一走路就出声的皮靴子带着一队人坐在大堂里等着二爷上台。孟鹤堂亲自带人给冈村宁次上了茶水,冈村宁次看到孟鹤堂穿的藏蓝色大褂好看,缠着孟鹤堂说也要做一件,孟鹤堂把马上要打人的秦凯旋拉到身后,说改日做好送到府上去。
二爷登台,今天唱的是一出《抗金兵》,二爷就是要在这个小日本面前唱这样一出戏,好好打一打这些畜生的脸。二爷似乎低估了这个日本人的脸皮,不但不生气,反而跟着鼓点拿手打拍子。
冈村宁次走的时候说,改日再来。
“我去你大爷的。”秦凯旋对着冈村宁次的背影喊了一声。那个日本人刚走,江蓠就来了,她说在门口站了半天,外面的人不让她进来,“错过了二爷的新戏。”
“这戏,不听也罢。”二爷扔下一句话回了后台。
“孟哥,二爷怎么了?”
孟鹤堂叹了口气,“二爷不是对你,让他对着一个日本人唱戏,他能愿意嘛!奥对了,你来是……”
“奥,前段日子九良来了信,可是广德楼被封,就全寄到了我那里去,想着今天给您拿过来。”说着,把周九良寄的信递给孟鹤堂,数了数,足有十几封,这孩子是每天都寄信来啊!
“我给九良回了信,要不您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他该着急了,他让我转告您,叛徒的事要慢慢来,千万保重自己,孟哥,这次广德楼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些,知道您着急,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话,您应该比我懂。”
“我明白,让旋儿带你去玩玩儿吧!我得去找趟二爷,失陪了。”
“孟哥您不用管我,您忙。”
秦凯旋让江蓠去周九良屋里等着,说是周九良走前买了些小玩意儿没来得及送出去,拜托秦凯旋转交给江蓠。
秦凯旋回来的时候江蓠不在周九良屋里,秦凯旋便出去找,在二爷屋门口找到了江蓠。
“江姑娘,二爷的屋子,旁人进不去。”
“奥,我就是看着二爷桌上的点翠好看,一时间忘了规矩,旋儿哥,对不起啊!”
“无妨,到也不是什么规矩,只是二爷不喜欢。来吧,九良哥说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
孟鹤堂在后台找到二爷时,他正在一张牛皮纸上写着什么,却看不见字迹,起初孟鹤堂不懂,后来二爷说,拿柠檬汁写上字迹干了后就看不见了,用碘伏涂抹才会显现出来,这是情报人员最常见的传递消息的方法。
“孟哥你看。”二爷把手里的纸递给孟鹤堂。孟鹤堂接过,上面是碘伏涂抹后留下的蓝色的字迹,写着“抗日义士队伍在热河地区遭到严重打击,死伤人员名单如下……”
孟鹤堂看了看,大概有几百人,热河自日军入侵开始就自发的组成了一支民间的抗日队伍,为首的是个做生意的,大清还在的时候祖上有人在宫里当过官,有些家底,后来大清没了,又因为反对汤玉麟的政策,受到打压,后来也是因为抵制鸦片,他的父亲也因人暗害死在了避暑山庄。孟鹤堂听过他的名字,是个人物。
组织上有意派二爷去趟热河,说服他们加入共产党,可二爷有虑,这人虽然是个英雄,偏偏是个倔的,从前多少次想要拉他入伙,他总是用各种理由回绝,后来烦了,带着他的兄弟们找了个山头,直接避而不见了。
“小哥哥,我还是要去一趟的,可如今军统的人盯着广德楼,我们的行动务必要小心,我不在的时候,你把旋儿带在身边,务必寸步不离。”
“二爷,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说不定这次,能把藏在广德楼的叛徒揪出来,这次去热河,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