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云平自那次假死潜伏进实验室前前后后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潜伏工作一直做的很好,组织派他的任务是找机会拿到山本他们研制的疫苗,在未来可能发生的细菌战里减少我方人员的伤亡。
这个任务太难,别说是栾云平,就算是组织的核心人员都未必能完成,就这造成了栾云平现在的困境。山本他们虽然对待栾云平礼待有加,但栾云平至今还未能接触到他们的核心技术,在这儿,栾云平更像是一个党国和日军表面和谐的媒介。
这天,栾云平像往常一样在实验室坐班,其实就是帮忙纪录实验数据,栾云平甚至不知道他纪录的这一个个数字是什么实验的参数。快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了,几个日本兵过来取走了数据,提醒栾云平下午放假不用坐班,栾云平回应后,那几个日本兵鞠了个躬走了。
栾云平换上便装,准备找个地方吃饭,路过山本的门口时,听见他举着电话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栾云平听不懂,但又觉得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于是在门口听着。突然,里面的人撂了电话向门口走来,栾云平马上藏到墙后,待山本走了后才出来。栾云平看了看山本的背影,似乎有些匆忙,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山本的门似乎没关紧,四下里看了看,推门走了进去。
“哥?哥!师哥让我喊你吃饭呢!”
自从两天前,周九良告诉孟鹤堂自己要去当兵的想法后,孟鹤堂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叫也不出来,放在门口的饭也没人动,就连二爷来了,孟鹤堂也只是隔着门哼哼两声。
“哥!你跟我说说话嘛!”
周九良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孟鹤堂拿被子把自己裹在床上,只剩一双鞋漏在外面。周九良叹了口气,撩开衣服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过了一会儿,二爷端着一盘子驴打滚来了,敲了敲门叫了声小哥哥,门轻轻的开了个缝儿,二爷把盘子递进去,周九良看见门开了,瞅准了时机想要进去,刚跑到门口,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二爷拍了拍周九良的手,拉着他坐在台阶上。
“前些年,你还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一次他胃疼,半夜里睡不着觉,我陪着他躺了一夜,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胃疼是因为不爱吃早饭。我从前也不知道他会唱戏,是那次他替我上台,我才知道他原来也是个角儿,后来他跟我说,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学戏,腰落下了毛病,做不得那些动作,可是他长辈跟我说,他不唱戏了,是为了让我们这些人这辈子只唱戏。”
周九良记得,从前在村子里孟鹤堂的父亲是个会唱戏的,谁家有了什么事儿总要请他父亲去一趟,他从小跟着孟鹤堂在村子里玩儿,常常见他在院里子吊嗓子练把式,从前孟鹤堂也是回翻跟斗的,后来就没见过了,孟鹤堂只是说年龄大了,不爱玩儿了。
“九良,你哥呀,是个好人,他见不得别人受苦,见不得别人掉眼泪,可偏偏他是个泪窝子浅的,遇到点儿什么事儿,总要落上两滴眼泪的。”
“师哥……我是不是不应该走啊!”
“九良,虽然你哥不说,可我知道他,你刚回来的时候,他想着要送你出国,因为北平现在的形式实在算不得好,他呀!心里舍不得你,可他还是让你走,可后来,你说你要留在国内,他还是同意了,你说,那个时候,他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啊!”
周九良沉默了,一直以来,他好像从未想过孟鹤堂,周九良觉得自己有理想,出国学医,又觉得自己有信念,加入共产党,现在又要像杨参谋一样为国效力,这些事情在他看来没有一件事是不应该的,可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孟鹤堂是怎么想的。
二爷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周九良从夕阳西下坐的月明星稀,渐渐的看不见门口那棵老树的影子了,周九良站起身,向着孟鹤堂的屋子鞠了一躬。
“哥,早点睡!明天,航航带您去买八珍梅。”
屋子里的孟鹤堂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头,微微颤动着。
另一边的栾云平进了山本的房间后带了上手套,把刚才推门的地方细细的擦了擦。栾云平绕到桌子前,上面放着几页纸,有英文,有日文,可大部分栾云平看不懂。栾云平又看了几眼,转身来到后面的柜子上,玻璃柜子里放着写瓶瓶罐罐,里面多多少少都装着些红红绿绿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栾云平正要打开柜子看,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