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跟山本打完招呼后，周九良随意的将手插进口袋里，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周九良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换上笑脸，跟着老师他们继续参观，只是那只放在口袋里的手却再也没有抽出来过。

周九良心不在焉的跟着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这才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个地方，倒不像是实验室，倒更像是医院的走廊，不过全都关着门，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关着什么，周九良心里好奇，便伸头去看每个门上唯一透明的一小块玻璃。

突然周九良身边的门像是被东西大力的撞了一下，即便是一向冷静的周九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但除了周九良和老师，其他人仿佛都已经对这种动静见怪不怪了。

山本拉了一下周九良，示意他没事，随即用日语向门里面喊了一声“闭嘴”。说来也奇怪，本来躁动不安门里听见了山本的话之后竟然真的就不出声了。

山本向二人解释到:“This is the laboratory. I've closed some small animals for experiments. I'm sorry to scare you two.”（这里是实验室，关了些做实验用的小动物，吓到二位了，抱歉。）

“No problem.”（没关系。）

周九良还想问什么，老师把话接了过去，冲着周九良眨了眨眼，周九良心下了然，向山本回了个微笑。

“Where is the bathroom, Mr. Yamamoto?”（山本先生，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Go straight down this road. Shall I find someone to take you?”（沿着这条路直走，需要我找人带您去吗？）

“OK, please!”（好的，麻烦您了！）

周九良跟着山本的人到了洗手间，在门口洗手池前的镜子处停了一秒，看见跟着他来的人没人跟着进来，只是在门口等着。

周九良扶了扶眼镜，转身进了洗手间。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东西，是一个被折了好几次的纸，周九良把它展开，上面写的话让周九良皱了一下眉头。

“明日下午四，城外高头见。”

周九良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是小时候在戏园里，孟鹤堂教他唱的一出戏里的唱词，不过周九良不太适合唱旦角儿，后来也没学到什么东西，不过这句词，周九良不会忘记，因为这是孟鹤堂教他唱的第一出戏。

周九良正纳闷这是什么人，随手把纸翻了个面，便看到后面赫然一个大字“栾”。

周九良心中又惊又喜，他不知道那个给他纸条的人是不是孟鹤堂他们找了这么久的人，周九良控制住心情，把纸条尽可能的撕碎，扔到马桶里用水冲了。

周九良出来时，老师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便跟老师一起上了山本给他们安排的返回旅馆的车。

到了旅馆，周九良马不停蹄的拉着老师就往孟鹤堂屋里跑，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气的边跑边骂“Damn!”（该死!）

周九良的老师细细的检查了孟鹤堂的眼睛，得出的结论跟国内的大夫一样，脑内血块儿压迫视神经，过一段儿时间血块儿散了，孟鹤堂的眼睛自然就好了，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有多长。

这段时间，同样的话孟鹤堂已经听了太多，不知道是释然还是认命，孟鹤堂的心里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了。周九良很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孟鹤堂，可是他不敢，他怕万一那人不是栾云平，周九良不知道此刻的孟鹤堂还能不能经受住这种打击。

“孟哥，老师在这边儿还有点事儿没处理完，我们能在待几天吗？”孟鹤堂同意了，反正此刻自己待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说，还能干什么。

周九良想，不管怎样，自己明日总要赴约去见他一趟，二爷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儿总得有个了结，他也要去问问那人，到底是什么事儿绊住了他，连回来告诉孟鹤堂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孟鹤堂睡得早，自他眼睛看不见了之后他就再也不熬夜了，周九良问他为什么，孟鹤堂说，黑夜和白天对于他来说此刻都是一样的，反而黑夜能让人安心，可二爷说，孟鹤堂是想在梦里再见一面栾云平。

孟鹤堂和二爷喝醉那晚，梦中便一直喊着栾云平的名字，醒来后，他说他见到了栾云平。此后，他经常把自己灌醉，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间多。

二爷问他，你可还分得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孟鹤堂说，古代有位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醒来后就觉得自己真是一只蝴蝶，时间长了，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子，还是庄子做梦变成了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