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药瓶滚落的声音清脆,裹着黄色糖衣的药撒了一地,药瓶也“咕噜咕噜”地越滚越远。
喻初的手紧紧扣着桌沿,苍白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使得血色溢了上来,指尖微微泛红。
喻初轻轻喘着气,眼底的水光在灯下闪着,发自内心的无力感使他的背微微躬着。
他的手肘吃力地撑着台面,没有让自己跪下来。
顾临的自行车在警察局门口停下,来不及找地方放好,只是往旁边一扔,几步便冲进了门。
眩晕感不断袭来,喻初抬起接近惨白的手,不住颤抖着伸向台面上的玻璃杯。
灯光照在玻璃杯上,折射出的光芒落在白瓷一般的台面上,映出了一层缓缓流动的荧光。
“喻初!”走廊传来了顾临的声音。
他刚刚攥紧玻璃杯的手在他听到声音之后陡然收回,不住颤抖的指尖不小心刮过透明的杯壁,“砰”地一声倒在桌上,然后从桌上滚了下来。
玻璃与地面接触,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破裂声,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那个玻璃杯支离破碎,静静躺在地上,碰一下便让人鲜血淋漓。
顾临听到声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解剖室的门紧紧闭着,顾临上去转了转门把手。门锁了。
“喻初!”顾临拍着门,“你在里面吗?你别乱动啊!”
喻初掀起发红的眼皮看了一眼那扇门,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指尖捏着的玻璃碎片,慢慢体会着那种熟悉的失控感和濒死感。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跪了下来,什么时候拿起那块玻璃碎片的。
“喻初,还能出声吗?”顾临的额角冒出了汗,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好像无论怎么努力,都冲不破那扇门,“喻初,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开始蹲在墙角寻找蒙奇藏起来的备用钥匙,但乱了阵脚的他,发现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
喻初闭着眼睛,眉头紧紧蹙起,他的额头抵着墙面,整个人早已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抱成了一团。
“顾……临。”喻初的声音淹没在他的喘息当中,“我……好难受……”
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门外的人又怎么会听得见呢?
慌乱之中,门应声而开,喻初能听到顾临冲进来时毫无章节的脚步声,还有那带着颤抖的叫唤。
喻初艰难地睁开眼,第一反应竟是将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藏起来。
顾临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苍白的嘴唇干到开裂,他单膝跪下,朝喻初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哄着:“乖,把它给我。”
喻初攥着玻璃片的手紧了紧,却被刺得松开,那种感觉很痛。很痛,但又忍不住接近那种痛。
或许,让自己受伤,让自己体味另一种痛,就能忘记那种折磨人的感觉了吧。
“喻初,把它给我。”顾临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毫无预兆的接近让喻初缩了缩。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顾临,下嘴唇已经咬到破了皮,呼吸的频率被他狠狠地控制住了。
但当他看到顾临的眼睛时,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胸口还在发闷,启唇时的气息都是抖的。
他没有把玻璃片拿出来交给顾临,而是伸出了另一只手,抓住了顾临的手腕,哑着声音从喉间挤出一个又一个字:“顾……临……”
顾临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哽着说不出话来。
“我难受。”喻初发不出声音,只能小幅度地张开嘴唇,无声地告知着,他想要一个拥抱。
顾临把喻初揽在了怀里,双臂紧紧地将人环住,一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抚着。
“别怕,我在。”
喻初没出声,整张脸埋在了顾临的肩头,无声地啜泣着。
这是顾临第一次亲眼看到喻初发病,而他除了给他一个拥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把刺痛他伤口的玻璃碎片攥在手心,疼也不愿松开半分。
他忽然想到了喻初手腕上的伤口,如果他来晚一步,那碎片会不会就划在他的手腕上了?
用新的伤口盖住旧的伤口,用新的痛盖住旧的痛。
以他的视角,只要他低个头就能看到喻初沾满血的手,但他不敢看啊。
喻初肩头的幅度渐渐小了下来,顾临侧着头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知多久了,一直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脏上,那种钝痛感让他濒临窒息。
应该是挂了喻初的电话之后就有了吧。
顾临忍不住缓缓伸出了手,抓住了喻初握着玻璃碎片的手腕。
他没有挣扎,顾临便顺着他的手腕滑向了他的手心,还好,他抓得不紧,顾临轻轻地将玻璃碎片从喻初的手心带了出来。
上面早已裹满了鲜血,那红艳刺痛了顾临的眼,也刺痛了心,让人触目惊心。
日渐秃头的作者今天有事,加更明天送上😘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