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顾临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在了卧室的门上，酒醒后头晕得厉害。
昨晚的记忆只剩零星，灯光下的画面衔接不上，细碎的影子流光转换之间他清楚地记得一件事。
他吻了喻初。
顾临颓废地往后一倒，恨不得时间倒转赶在喝醉之前把自己送走。
他翻出手机，满心纠结地拨了喻初的电话。
一分钟后……
不接。
完了，真的生气了。
顾临揉着眉心，酒后的昏沉让他感到有些心烦意乱，他该怎么面对喻初？
已经迟到很久的顾临匆匆赶到了警局，刘易阳拿着新出炉的调查报告走进会议室。
“我们通过调查将一切有可能的人送去做了DNA比对，查了十六家医院。”刘易阳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关道，“找不到。”
“但我们还在继续调查。”
“以我们现在的破案进度，恐怕拖上个一年半载都查不出什么。”顾临叹了口气，“凶手的目标是季朗明一家，现在季鲲、方荟琴、季朗明相继被杀，凶手失去了目标，唯一剩下的就是季鲲那个不知道行踪甚至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哥哥。要是没有这人，我们能确保凶手不会有下一步行动。但是，万一季鲲真的有那么一个哥哥，我们就很难确定下一个受害者是不是他。”
谢小峰受不住会议室里压抑的氛围，身子往后缩了缩，扭头看向顾临，寄打破沉寂的希望于顾临。
顾临的指尖轻点桌面，挑眉问道：“咸安大医院查过没有？”
“没有，我们是先从何塘村附近的医院查起。”
“行，那咸安大医院交给我去查就好。”顾临站了起来。
“？”你确定不是去找某人？看破不说破，刘易阳抱着调查报告虚虚地点了点头。
——
喻初坐在办公室里，至今都觉得有点飘忽。
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许默走了进来：“那个人的资料我给你找来了，你要它做什么？”
资料被放在桌上，喻初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没事，有急用。”
说完拿起资料就走出了办公室，许默跟在了后面。
刚走进医院前台准备和小护士搭讪的顾临一眼就看到了正往这边来的喻初。
顾临忍不住挺直了身子，还没有开口说话喻初先发制人：“我们谈谈？”
“正有此意。”顾临答得迅速。
准备上去打招呼的齐铭浩被晾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进了喻初的办公室。
“他怎么又来了？”齐铭浩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旁边许默看了一眼齐铭浩，转身走了。
办公室里安静非常，喻初背对着顾临保持着关门的姿势未变，门把手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你昨天晚上是什么意思？”喻初没有看顾临。
冷白色的灯光洒落，顾临垂着眸，想要开口喉咙却有些发干，就像自己的一切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好像也在等着那个解释。
“亲都亲了，你说是什么意思？”话中还是平时的散漫，却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话一出，喻初转过身来，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所以，你的态度呢？”顾临的眼神深邃，尽力把握好尺度。
“我们不可能。”喻初低着头，说得毫不犹豫。
又是死寂一般的沉默，顾临像是料到了一般笑了笑。
“顾临，我记得我好像不止一次提醒过你离我远点，不要招惹我……”
“这是你说的，但做不做在于我，你为什么总要把每一个人都拒之千里之外？总要把别人的好意原封不动地还给别人？”顾临打断了他的话。
垂着的眸子颤了颤，好像即使站在了面前，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或许是还没想好怎么回应这份感情吧。
见他久久不答，顾临扯出一个笑：“没关系，我可以等。”
“你能不能先不要回应，我追你，等到之后再回答我要不要答应。”
叹息声在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突兀，喻初看着顾临，自己也失了神：“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案子我会继续参与，但我希望在这期间我们能保持一个正常人之间该有的距离。”
这个回答意思很明确，顾临笑了一声：“喜欢你是我的事，追不追也是我的事，你只要负责被追就好。”
“顾临……”
“放心，不会打扰到你，只是麻烦你给我一个争取的权利。”
这句话声音有些沉，喻初望着他深邃眸子里那个身影，竟少了平时的漫不经心。
一份资料被轻轻放在桌上，喻初有些疲惫的嗓音响起：“那个人的资料查到了，他之前是许默的病人，刚好对他有点印象。”
顾临松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淡淡的笑：“谢谢，省了我查的麻烦。我回警局，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这句话问得随意，喻初却犹豫了。顾临忍不住冲他挑了挑眉，在带着压迫性的注视下，喻初点了点头。
“喂？小刘，人找到了，立马停止搜查，回警局，快。”
道路两旁的景物飞快地往后退去，喻初坐在驾驶座上，胳膊支在车门上，显得有些疲惫。
旁边的顾临难得这么安静，但气氛却还是有些怪。
恍惚间，喻初发现，顾临的沉默他有些不太习惯。
——
刚回到警局陈世阳就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室里难得坐满了人。
喻初扫过了在座里陌生的几张面孔，不用解释也心下了然。
资料被推到了会议桌中间，顾临缓慢开口：“季鲲的哥哥名为季寒，今年二十一岁，他没有上季家户口，但上了季家保姆刘媛家的户口，长期以来都是刘媛抚养。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季寒找出来，确保他的安全。”
“案件的大致情况和进度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吧？”陈世阳看向了会议室其他几人。
那几人都点了点头。
陈世阳把擦好的眼镜戴了回去，起身解释：“这次的案件比较特殊，咸安市南区北区都被波及，我们公安局只负责南区的案件调查，但为了更好地调查下去，上级派了北区公安局的几名警官前来协助。”
“这位是邵姜邵警官，在我们上一个案件中照应过我们。”
一名男子站了起来鞠了一个躬，顾临这才想起这是那位感叹过莫小宁小小年纪干了这么大的事，最后还是把自己吊死了。
似乎是不知来由地，顾临看着邵姜，心里感觉不太舒服。
谢小峰热情地站起来捧场：“邵警官，又见面了，我就说嘛，怎么一进门就觉得你眼熟。”
“这位你们认识，你们曾经合作过，陈曼君陈警官。”
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警官站起，五官清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各位好久不见。”
“陈警官变漂亮了啊！比之前有气质多了。”刘易阳感叹似的“啧”了一声，目光将顾临一瞥。
“还单着呢？”谢小峰冲陈曼君抬了抬下巴，“不会是在等着某人把绯闻……”
“嘶——你踩我干嘛？”话还没说完谢小峰猝不及防地被刘易阳踩了一脚，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刘易阳身上。刘易阳看了一圈，低下了头，忍不住往喻初那看了一眼。
“没事，你们继续。”
陈世阳清了清嗓子：“这位是……”
“大家好，我叫杨小栋，刚通过面试的，这还是我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杨小栋还未等陈世阳说完，站起就是一通自我介绍。
眼看着刘易阳准备介绍另一边的几人，邵姜的目光从手腕上的表移开：“不用介绍这么详细，都认识，倒是他——”
目光落在了顾临旁边的位子上，喻初翻资料的手一顿，也抬头看向邵姜当做回礼。
“他好像不是警察吧？也不是你们局里的人。”
拿着资料的手松开，准备起身，却被旁边的人按住了肩膀。
只见顾临缓缓起身，嘴角噙着笑，在喻初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法医助理，上一个案子他也参与其中，不知道邵警官还有没有印象。”
说着还看了一眼全程没有发言过的蒙奇，仍然低着头翻看资料，像是周围的事都与他无关。
“好像有点印象，是姓喻是吧，瞧我这记性。”
邵姜摇了摇头。顾临的目光未从他身上离开，喻初看着顾临嘴角的笑渐渐消失，面无表情的样子反倒叫人觉得有些不怀好意了。
没有人在意这小小的插曲，陈世阳开始分析案件：“我们当下的任务是找到季寒，保证他的安全，这也是这起案子的突破点。凶手杀人就得杀尽，我们猜测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季寒，我们一旦找到季寒，就离凶手不远了……”
按在肩膀上的手没有移开，喻初忍不住戳了戳顾临的手腕，像是在无声提醒着什么。
那人低头看向喻初，喻初皱着眉指了指顾临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
顾临看笑了，松开了手区起食指指节在喻初皱着的眉头上刮了刮。
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凶手随时可能会采取行动，我们不能拖太久……”
会议现场坐着几十号人，两人的小动作别人看没看到不知道，无意间瞥到的刘易阳默默移开目光，佯装无视地听着陈世阳的分析。
顾临知道喻初经不住撩，再加上他们现在有些尴尬的关系，不用想都知道喻初的脸已经红成了什么样。
一半是气的，至于另一半，只能是害羞了。
喻初咬着食指指尖，陈世阳的分析他都听得有些发懵了。
“季家应该还得罪过什么人，人际关系方面还需要继续排查……”
“季寒没上季家户口，”顾临忽然开口打断，“就连方荟琴的邻里都不清楚这个人的存在，你们怎么知道凶手就一定知道季寒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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