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前}
一个少年,腰间别了一把折扇,眉间有一道深红色的印痕,头上的发带极其飘逸,似乎能艳到勾人魂魄。白皙的皮肤上点缀着浅红的唇,有几缕碎发搭在脸上。
沈叶哥,久违啦
沈叶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高扬,阳光透过指缝洒在脸上,多了一丝少年的妩媚之感。
顾羽你为何会来此?你此时应在先生的学堂内。
顾羽头也不回地背对着他。
和大多数学子一样,顾羽白衣白衫,衣襟方正。而偏偏就沈叶不同,他自小便着一身红袍。
这样的打扮在仙门百家中少有,所以人们都会在背后议论沈叶。
他年纪还小,哪里懂什么心机。
沈叶自小便失了父母,整个朝圣殿内全靠沈星一人打理。但沈星性子温和,从不打他骂他。
顾羽的身影摇曳在视线中,无边落叶萧萧下啊!
沈叶:〔这个哥哥……真好看!〕
阳光同时也照耀在顾羽白皙的皮肤上,点点透光。
他转头,空中印下了一个侧脸。
顾羽你寻我,所为何事?
#沈叶这个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唔……嘿嘿
小孩子嘛,总是脸皮薄。
他把右手放在头顶上摸了摸,又不好意思的笑了,露出一个俏皮的小虎牙。
沈叶的脸红扑扑的,像一个水蜜桃那般甜美。仿佛咬一口就会冒水的那种。
顾羽不妨直说
顾羽默默转过头去,微风袭来,头上的白发带也飞扬了起来。
那发带代替了顾羽,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和沈叶打招呼。
沈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跑到他身旁。
从二人的背影看来,沈叶比顾羽低了一个头。
沈叶突然严肃的说到:
#沈叶前些天先生下市去挑些有用之物,也给我挑了几件。我总不能白拿,对吧……
沈叶:〔我总不能直接问你要钱吧?〕
顾羽:〔……〕
他反手丢给了沈叶一个鼓鼓的袋子,但依旧不回头。
#沈叶谢谢哥!
沈叶心里乐开了花,他虽然嘴上有些谦让,但手还是非常诚实的将钱袋挂在腰间。
接着他又絮絮叨叨地问了很多问题,顾羽都保持沉默。
日头渐落,竹林中,有一对少年站在仅有的一棵梧桐树下。两人身材都较为高挑,长发垂于肩下,发带缠杂。
这背影任谁一看都觉得是一对正在甜蜜的小夫妻吧!而不是一对兄弟。
顾羽下意识的往树那边挪了挪,沈叶也挪了挪。二人迈的步子一样,动作也一样。
顾鸢枫清!
竹林深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且伴随着一阵铃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漫天翠绿中出现了一朵白花。她的身材偏瘦,头上插着一小串铃铛,前额留下了几缕长发,手持碧剑。
与寻常女子不用的是,她身上毫无半点女子的妩媚之气,反而更多的是男子应有的那份洒脱和飘逸:高马尾,白衣袍。
〔不愧被称为“冷美人”啊!〕
顾羽阿姐?
顾羽眉头舒缓了些,小步走向顾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竹叶的清香,从远及近,由上到下。
顾羽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纤细的手上一尘不染。
顾鸢父亲让我来寻你,随我回去吧。
顾鸢一手抬起,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她将视线有一部分投给了沈叶,眼中充满了敌意。
此时顾羽站在台阶上,明显比顾鸢高出一大截。一旁的沈叶则是怔怔地看着。
顾羽好!
顾羽干脆的回答。待二人走后,沈叶默默拱手行了个礼。
转而看着无限的日光。梧桐树下,落叶肆意乱飞,有一片恰巧不巧的落在了沈叶手上。
小桥流水,时光静谧。他也慵懒的躺在树下的那块大石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的光辉暗淡了很多,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唤声:
“沈……”
“沈……云……罕”
“沈……罕”
“沈云罕!”
“沈云罕!”
那声越来越急促。
#沈叶叫什么嘛,我还没有故去呢!
沈叶不耐烦的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撅着小嘴,还用手揉了揉眼角。
陈尧云罕,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
陈尧坏笑着,头上不时冒出豆粒般的汗珠,用手做出了一个“1:1”的手势。
沈叶背过身去,垂下睫羽又意味深长地说:
#沈叶哪里有什么好消息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陈尧坏消息是,你一会儿回学堂可能要受罚……
他脸上依旧是坏笑,但瞳仁中印出的仿佛还有别的东西。
#沈叶啊!命苦啊!我不要受罚!我的桂花糕啊……
沈叶一边捶打胸口,一边跺着脚,那眼泪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了似的。
陈尧慌了,急忙补充:
陈尧别急,还有好消息呢!好消息是沈姐姐回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光,
陈尧估摸着,这会也快到这儿了……
沈叶急了,他满脸通红,反驳道:
#沈叶我阿姐还在江南呢!怎可能这个时候回来!你骗人打个草稿好吗?
陈尧我没骗你,这是真的!
#沈叶不要再说了,我生气了!
陈尧我说的没错,沈姐姐真的回来了!
……
沈星罕罕
就在两人喋喋不休的争吵声中,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切。
那声音温如枫叶,宛如糖霜啊!接着便进来了一个女子:
她头戴金钗,配上几束紫色的鸢尾花。一身红衣,随风摆动,眼眸中透出淡红。衣袖外只露出一截纤细的手,手中拿着一把圆扇。圆扇下是一个神似桂花的玉饰。
这是大户人间才有的派头,而且不是一般的寻常人家。
她的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当然,那笑容只对沈叶一人。
沈叶一时不敢上前,只呆呆地僵在原地。
沈星一手拿扇子,另一只手微起,似乎实在呼唤沈叶。
沈星罕罕,我是阿姐,过来啊!
她脸上依旧是笑容,眼睛眯成了一道弯月。
风不断吹来,两人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因为他们害怕这是幻觉。
美好的幻境要是被打破了,那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的事啊!
另一边,顾羽二人早已回到了家中。
〈漾宣居〉内
顾羽阿姐,父亲寻我,可有要事?
他的眉间又重新皱起了一个“川”字,神情紧张的看着她。
顾鸢则是眉毛一舒,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
顾鸢你许久未回来,去看看父亲和母亲吧!
顾羽后退一步,眉毛终于平舒了下来。
顾羽是!
茂林修竹中,三个少年站在竹林中,一言不发。
沈叶紧握拳头,眼眶里流转着目光,上下唇紧咬着,眼角逐渐红润,脸上那刚消下去的通红此时又红润了起来。
#沈叶阿姐!
许是害怕撞到她,他在离顾鸢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用小手擦了擦眼上的水渍,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地说:
#沈叶阿姐……呃啊……你终于,终于回来了……哇啊!
沈叶像个未满月的小孩子,眼泪掉个不停。
沈星微露笑颜,从衣袖中抽出一小方丝帕,轻抚着沈叶的脸:
沈星阿姐回来了,以后就不走了,阿姐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她满眼心疼的看着沈叶,心上像是被谁刺了一下。
直到沈叶不再掉眼泪,她才慢慢收回了手。
#沈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