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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两个月没见,别人暑假都在休养生息,这人瘦了。
国宾的窗户看出去就是西湖,傍晚的太阳把桌上的菜照得微微反光,柔和反射进我的眼底。我专心致志地去看白色小盅里的那块东坡肉,好像它真的有什么好看一样。
林列的语气很熟悉,就是微微带了一点好笑的意味:“干嘛不抬头。”
我又去看醋鱼表皮的皱,脑子里转过很多句回答,最后硬邦邦回了句干嘛。
正好上菜,男生没回答,拈起汤勺给我盛了一小碗。他手指很长很好看,游刃有余罩住碗口放到我面前。
“别生气。”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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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西湖边走路,从人和人中间的空隙越过低低的围栏看得到平静的水面,男生的手竟然比我热。
“你怎么也在杭州。”我终于墨迹墨迹开口说话。
“又不远。”男生的声音从我的上方温柔地传过来。顿了几秒,不约而同的沉默,我打定主意不开口。于是他继续往下说。
“之前家里有点事,”他说,“有点麻烦,不过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我没抑制住自己酸溜溜的语气:“什么事,我一句话都不能听?”
我上方的空气安静下去,然后风把气流的振动送进我的耳朵:“我妈妈回来了。”
“啊。”我说。
他却突然转向别的话题:“要去喝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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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我的手回酒店的路显得很长。
男生喝了一点酒,很白的皮肤下面微微透出来一点点红,我看着他的眼睛像在看着下雨天的窗玻璃,一样有一点点水。
“你哭啦?”我后知后觉。
他说没有,语气却罕见得软到像在撒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他抓我用了点力,皮肤贴在一起的触感特别清晰。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我歪头去直视他的眼睛,以判断他是不是有点点醉。
“不用。”他思路清晰,“我在你隔壁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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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意外地,我和林列住了一间房,把朋友丢下独守空闺——但不是什么限制级的原因,是我们刷开房门,他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转身抱住我的时候——我察觉到他的身体暖得不正常,借着走廊的光线看到的他的眼睛,我想起小学流感期发烧到39度的同桌——瞳孔外面的水汽像一层烧起来的雾。
我去试他的额头,手却被林列半途握住,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像讲给自己听的呓语:“我好想你。”
我说我也是,你发烧了,后半句被他的吻堵回去。
林列很少有什么过于激动或者独断的时候,以至于我一直对他其实也是堂堂一米八三的青年缺乏认知。
我感觉到男生的手臂落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我们就转到了房间里面,房门咔哒合上的沉重声响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我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在一片漆黑里辨不出轮廓,只能感觉到他的味道和体温。
他又说了一遍:“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