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离道别后,凌风日夜兼程,终于在五日后赶回了青山剑派。
剑派暂时有几位长老打理,没出什么乱子,只是父亲的情况并不好。
母亲对于自己此次突然回来,欣喜之余有些惊讶,毕竟回来的时间点有些凑巧。
待凌风解释,遭流云剑派之人追杀,并从对方口中知晓父亲病重的消息后,母亲和几位长老各个怒容满面。
“又是流云剑派!老凌也是被他们害成这个样子,简直!简直……”
凌风极少见母亲如此动怒,急忙上前宽慰,“娘你别动气,气坏身子可不值得。流云剑派自己家里乱成一锅粥,此次对我和爹下手,不过是想拖我们下水。”
“的确如此。”教凌风剑法的任长老叹了口气,“萧掌门有意为萧少主求娶风儿,那些心怀不轨的,如何肯见得这桩婚事敲定,暗算掌门之人,虽身带那萧少主的信物,但根据探子上报的消息,实乃流云剑派长老亲信。”
“那父亲中的毒……”凌风一颗心悬了起来。
母亲挽着凌风的手臂,轻轻拍了拍,“暂时算稳住了,林长老已经着手研制解药。”
“只是这毒极为少见,我就算能研制出解药,也需时日。”说罢林长老抬手掐了掐眉心,眼中尽是疲惫。
父亲这情况,拖延一日,就危险一分。凌风握紧手中长剑,“流云剑派总有解药,他们不给,大不了我偷偷取来。”
“说的容易。若真能如此,那些探子早将解药带回来了。”
凌风看向任长老,“这……”
“报告几位长老,流云剑派送来一封信,说是给少主的。”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凌风的话,一头雾水的接过书信打开,只见落款处写着萧秤星三个字。
信中,对方只说有事相商,让凌风去山下茶楼天字一号房,并强调几位长老不可一同前去。
见此,母亲怒气冲冲地差人把凌风几位师兄叫了过来。
“萧家那小子不知道打什么算盘,不去就罢了,若去,让你几个师兄跟着。不让长老去,难道我青山剑派没别人了不成。”
既然对方特意挑这个时候送这封信,自然有其用意,不去会会怎么行。
下了山,几位师兄先行一步,守在茶楼天子二号房,凌风则在街上闲逛片刻才踏进茶楼。
推开厢房,屋中仅有一人,不出意外他就是萧秤星了。
人么,倒也不像母亲说的那么不堪,还算丰神俊朗,只是那一双眼睛让凌风觉得阴鸷骇人,似伏击猎物的恶狼。
“凌姑娘不必如此警惕,此屋仅萧某一人,不如坐下饮杯茶先?”
凌风双手环臂抱在胸前,站在门口没有动作,“叫我来这什么事?”
见凌风这般警惕,萧秤星也不绕弯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是令尊所需的解药。”发觉凌风全然不信,萧秤星继续解释,“那些老鼠毕竟是流云剑派里溜出来的,乱咬了人,家父事务繁忙,我这个做少主的自然少不得出面赔礼道歉。解药凌姑娘若不信,萧某记得青山剑派的林长老医术了得,大可让隔壁厢房的几位带回去验一验。”
师兄们的功夫凌风再清楚不过,这萧秤星如此轻易就发觉,看来此人武功不容小觑。独自与之对战,恐怕难以应对。
但为了解药,不得不搏上一搏……
“什么条件?”
萧秤星露出一丝笑意,“凌姑娘果真爽快。萧某确有所求,但只可告知凌姑娘一人,还请隔壁的几位回避。当然,可先将解药取走再谈。”
茶楼立于闹市,若动起手来,即便不敌,凌风至少能保证自己及时撤退。拿起解药,轻轻晃动几下,确保里头有东西后,凌风在门口唤来一位师兄。
“师妹,让我们全部离开是不是太过冒险,万一……”
“想必师兄也听到了。总之将解药交到林长老手中要紧,几位师兄若不放心,在楼下大堂等我便好,一旦情况有异,我绝不多留。”
等隔壁彻底没了动静,凌风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了?”
“自然。”萧秤星把玩着茶杯,“我和父亲有意清理流云剑派,部署多年,人手始终不够。”
“你想借青山剑派的人?”虽是问句,凌风的语气却颇为肯定。
“不错,可惜凌姑娘似乎对两派婚约不甚满意,上次拜访,贵派任长老也极力反对支援我萧家。”
这确实像是任长老做的事,凌风心中默默赞同,“两条路都不通,你待如何?”
茶杯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茶水晃出杯子,洇湿桌面。“不知身为青山剑派少主兼任长老的爱徒被本派老鼠咬死,青山剑派可会答应萧某的请求?”
萧秤星所给解药不假,父亲服下后不过半个时辰就清醒过来。
按萧秤星的说法,这解药还需吃上两日才能将毒清干净,而余下的解药,他会派人暗中送至青山剑派。
余下的解药到手,意味着凌风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当然,真豁出性命未免显得过于蠢钝。
凌风从母亲口中得知,虽然因为婚约一事看萧家父子有些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在管理剑派一事上,萧家这对父子比那些存有异心的人更合适,至少对江湖上各门派而言都不算坏事。只可惜流云剑派上几代疏于管理,导致掌门势力被几位长老架空。别的门派就算有心相助,但见萧掌门如此势单力薄,纷纷打起退堂鼓,现如今,倒是只有青山剑派于萧掌门而言还有一线机会。
但凌风不应婚约,两派就没有实质联系,这种情况下青山剑派支持流云剑派任何一股势力,不仅师出无名,反而可能吃力不讨好,更何况青山剑派在江湖上向来不插手别派事务。因此,任长老对于支援萧掌门,一向持反对态度。
而萧秤星的提议,则是让凌风表面同意成婚,届时流云剑派里自然有人会坐不住。自两派谈下这桩婚事起,直至出嫁当日,这期间定会有所行动,尤其是各种以离间为目的的袭击和暗杀。而凌风和萧秤星所要做的,则是在定下婚事前,确定一处便于埋伏的地点,留下生路,并将这机会送至对方手中。
几经商讨,地点最终定在流云剑派侧峰的练剑台。
练剑台由断崖改建而来,在接近山顶的位置,往下只能看见半山腰常年缭绕的烟云。练剑台整体呈圆形,而外缘大半伸出山体,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崖。为防弟子习武时出现意外,门规规定仅流云剑派的掌门、长老,以及入室弟子可来此处修习,因而更方便做手脚。
当然,背着几位长老,凌风也同父亲母亲商议过此事,一来解决了老一辈人定下的婚约,二来名正言顺地协助萧家父子,同时,对后期两派生意往来等合作也有好处。
一切都筹划周全,已经是次年的夏季。期间,凌风开始同大师兄一起打理剑派事务,也替父亲外出完成一些任务。
一次去江南的某个小镇办事,凌风在一个小摊上相中了两条穗子。一条银色的只缀了两颗珍珠,样式虽简单,却与手中长剑相称。而另一条自己倒是想系在伞上,只是不知楚离现身在何处。
临行前,凌风买下了那条穗子,并留下一封书信。此后,每至一处,凌风就会将书信交给自己所信之人,托其见到楚离时,将信交于。
只是近半年的日子里,凌风从未收到过回信。
那些信多半是没能到楚离手中吧。也是,毕竟江湖这么大,哪里能这么凑巧。凌风这么宽慰自己,但偶尔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当初话真是说的太满了,就应当让楚离直接去青山剑派找自己的,哪怕自己恰好不在,剑派的师兄弟们也会想办法给自己捎信。
“师姐!师姐等等我!”
凌风刚出完任务回来,还没放下行李,就见小师弟沈尚手中拿着一叠什么朝自己跑来。
“师姐,你的信!”
“稀奇,什么人会给你写信?可真够多的。”大师兄谢珂听见动静也来凑热闹。
凌风接过书信,粗略翻了翻,每个信封上都空着没有写字。心跳突然有些不受控制,一个猜测在心中浮现,“是谁写给我的?”
“师姐你猜猜?”
楚离二字几欲脱口而出,但见到沈尚带着些玩笑的眼神,凌风张了张嘴,未吐出半字,反而赏了沈尚一个毛栗。
“师姐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沈尚连忙抬手护住脑袋,蹿到谢珂身后,“是楚大哥托我带给师姐的。”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凌风眼神一亮,转身运起轻功直奔卧房而去。
“唉!师妹,还没同掌门汇报!”
“师兄靠你了!”
看着凌风飞快远去的身影,谢珂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师兄,我该去练功了,告辞。”
“等等。”谢珂叫住沈尚,问道,“你口中的楚大哥是哪位?”
沈尚抓了抓头发,“是前两日出任务遇到的,叫楚离。说起来楚大哥的武器还挺特别,居然和师姐以前常用的武器一样,是把伞,也是红色的。哎哟师兄你打我做什么!”
谢珂惊得倒吸一口气,先前同凌风和另外几位师弟吃酒,提起凌风怎么不用伞改用剑,凌风说是和天下第一切磋时互换了武器,约定下次切磋再决胜负,归剑还伞,当时自己还不信,不成想竟是真的。
“笨蛋,那就是你师姐的伞。”
“啊?”沈尚捂着被敲的头,呆呆地看着谢珂走远,又望向凌风消失的方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