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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清是逃跑的途中不小心听到的,烛冥被微子启抓住了!正关在禁牢中。
听到这句话时,他放弃了好不容易逃出哥哥软禁的计划,绕路去了禁牢。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机会进去,又偷偷的潜回了寝殿。
他很担心烛冥,毕竟是八荒魔主。八方魔王都归他管,手底下还有几个战力极强的魔将,若是能趁此机会将他除了,魔界很有可能内斗大乱,天界趁机收复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殊清能想到,微子启不可能想不到。也许…他正是故意这么做的!
这下麻烦了,哥哥怎么会突然对烛冥下手?前几日不是还在和那个极煞鬼王斗吗?难道因为烛冥和那个鬼王走的近了?
他对门口的天兵说要见哥哥,天兵去通报了。不到一柱香,微子启身着玄金紫甲来了,殊清一怔,难道是哥哥亲自上阵将烛冥抓来的?
那也不对呀,听那意思烛冥是昨日被抓的,那哥哥怎么今日还穿着战甲?
“你找我?”微子启一来就坐下灌了一大杯茶水,即使灌水,姿态也是雍容优雅,很是养眼。
“哥哥何时放我出去?我都快闷死了,我下次再也不去魔界就是了。”先服软,想办法打探一下烛冥的情况,至少要知道因为什么被抓的。
微子启疲态尽显,闭着眼睛细白的手指在太阳穴慢慢按摩着:“知错了?”
“知错,殊清不该擅入魔界。以后再也不会了,哥哥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他低着头,一副乖乖公子的样子。他想先把微子启哄下来,别让他急着对烛冥动手,而后再想办法救烛冥。
“你本事大了,若不是你不胜酒力,被我套了话。我竟还不知,堂堂蓬莱岛主,竟然会…你…”
“你竟然去喜欢一个魔!”微子启微低着头,殊清看不见他的表情,单从声音里不难听出他的怒气!更可况那指节泛白的握着杯子的手。
所以…
“哥哥你是为了这个才抓他的?”心头情绪万千,有点慌,他怕微子启真的因为自己而伤害烛冥。
“这还不够吗!”往日清冷的声音沉了几分,微子启把杯子摔在地上,抬起了头。一向清明的金色瞳仁中,眼白有些红丝,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殊清看着这双眼睛,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闯了大祸。这双眼睛里连凶狠的眼神都没有,但是殊清却是知道,微子启对杀烛冥是势在必行了。
他不自觉的心口一紧,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抖着:“哥…”嗓子有点涩痛,他只发了一个音。
“你若敢求情,我便让他就算求死也不可得!”微子启一咬牙,瞪了殊清一眼,起身走了。
“哥!”他迟钝半刻,猛然飞身追了出去。微子启脚步未停,头也没回挥手布下一个结界。殊清一头撞上,被弹了回去。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身形,虽没有受伤却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红了白衣,失了心神。
不行!不能让哥哥杀了他!想到他可能会死,殊清眼睛便不自觉的发酸,眼泪挤满了眼眶。
他发了疯似的攻击那结界,却毫无用处,微子启修为在他之上。
神仙几天不吃不喝其实并无大碍,但微子启还是派人给他送来了瓜果点心,琼浆玉露,都是可以提升法力的灵物。
他眼神倏然一亮,看向那个人:“我哥的结界,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并未回话,只是道了句:“神君慢用。”便转身要走。
手的反应比脑子快,还不等殊清想明白具体该怎么做,便先把人打晕了。接住晕倒的仙官,殊清开始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可是摸遍全身,也不见自己想找的东西。
他坐在地上,脑中急速排除着各种可能。突然,他目光一凝,看向了这人头上的束发玉簪。
那玉簪普普通通,甚至没有半分法力流转的光芒,可殊清却伸出手慢慢的将它摘下来,放在手中。果然,属于微子启浑厚又温和的法力透过普通的玉簪表面,流转在它的中心。
是呀,帝君的结界法力过低的人怎么能进来?当然要带上沾有他法力或气息的东西。
殊清把玉簪握在手中,变化成这位小仙官的样子,就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走了出去。待行至僻静处,又换了个样子,跟着巡逻的武官身后,左藏右躲一波三折的终于到了禁牢。
禁牢近在眼前,殊清却打不开它的禁制,他有些焦急,哥哥若是久不见那位小仙官回去,肯定会起疑。他心下一横,双手大开,使了十足的法力对准禁制的中心笔直轰了过去。
因他身着巡逻武官服饰,又出手突然,没人特意注意他,因此也打了守卫们一个措不及防。骚乱了一阵,他马上变换成守卫的服饰,捏着嗓子叫了一声:“魔主被人救走了!”
神界禁牢外围的禁制对魔气有感应更有压制,禁制没有任何反应,说明来者不是魔或者鬼怪。禁制测不出来者方位,守卫们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力,乱作一团。
有个小队长听到殊清的喊声,真的打开了禁制打算进去看看烛冥,殊清趁机也跟了进去,闪电出手把这个小队长打晕,化作他的样子,拿走了他的钥匙并关上禁制。
神界守卫训练有素,外面乱不了一会,必须尽快!他一进门就往禁牢最深处的熔炼狱去了。突然入眼的景象,让上过战场除过妖魔的殊清都一个踉跄。
殊清的视线迅速的朦胧一片,眼睛湿了。眼前的人已经看不出原本清俊倜傥的模样,披头散发赤着上身,低垂着头颅看不出生死。一条婴儿手臂粗的绞魔索穿过琵琶骨将他悬在玄火溶渊的上面,这玄火是灼元神的,这锁链是克魔的!
没有时间让他伤悲,外面的声音已经喧闹着越来越近了。殊清发泄般耀眼的白光冲向了那绞魔索,刺目的光爆炸开来,外面的仙将正乘风而来,被这一如火山喷发般炸开的灵力又打了回去,瞬间重伤一片。
殊清踏云而上,接住了失去重力的烛冥。回身又是一击,殊清乃是天生神体,他的灵力非常,即使他无意伤人也没用武器,空着手单靠灵力,便已经包围过来的仙将们自上至下拍在了地上,沙石簌簌而落,玄火溶洞似要塌陷般,洞顶疯狂的往下落石头。他怒极出手失了分寸,虽没死人,却重伤不少,这已是犯了仙律!
殊清抱着烛冥一路打了出来,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却不见微子启前来。他虽疑惑,却也因不必对上自己的哥哥而心下一松。也不恋战,琉璃剑化形,一挥而下,像一阵彩色的风,把大部分人打的退后三丈,趁他们一时人仰马翻,殊清连忙转身遁走。
出了神界,依然没有遇见微子启。殊清微微皱眉,却没有停下脚步,如芒在背般逃到了凡间。
他没敢回蓬莱,躲在了凡间一个不太出名的小山上。山上有一颗很大的菩提树,还有绵延不绝的果子树,殊清也不认得那都是些什么。
微子启虽没有对他动过刑,但烛冥却受了很重的伤。殊清看得泪眼婆娑,心中疼的颤抖,两边的琵琶骨上的血洞愈合的很慢,慢到几乎看不出来。魔族有天生的种族优势,身体强壮,其中愈合能力尤其厉害,若不是繁衍困难,恐怕就连神也不能阻止他们称霸天下。
烛冥是魔族历代以来能力最强的魔主,此刻他身上的伤却愈合的这样慢,这只能说明,烛冥伤了根本,元神受损了!绞魔索和玄火都是专伤元神的,用这东西来锁人,比天条里各种刑罚狠毒百倍,当然就不必再多此一举的动刑了!哥哥怎么这样狠?
殊清在一个树林旁的小破屋里停了脚步,躲了进去。看样子像是守林人废弃的小屋。小屋分里间和外间,外间屋顶是破的,还好里间屋顶完好。屋里唯一的一张小床,只是木板和石头架起的,只能躺一个人。
于是殊清便只能坐着,虽然神仙们不必吃饭睡觉,但也需要休息。殊清带着烛冥一路打出神界,已然十分疲惫,灵力和体力都消耗不少,又在这小屋里源源不断给烛冥输送灵力疗伤。
几日下来,烛冥依旧昏迷不醒,他的伤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殊清知道,不管是内脏还是灵力,烛冥都还没恢复。
殊清自己也是筋疲力竭,灵力透支。无法,即使再不放心,他也得去找点吃的,补充体力还有灵力,最好能找点灵果。
殊清不敢用灵力,怕被神界发现,他一步一步的走着,却是只找到了几棵寻常果树,无奈只能先摘了果腹。
正当往回走时,他发现自己迷路了,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破败的小道观前,破破烂烂的匾额,已经辨不出模样。
歪头看了半晌,殊清无奈上前敲门:“有人吗?”
敲了半天,才有一个膝盖高的小道童费力的开了门,施礼道:“公子何事?”说完抬头疑惑的打量着这身着华贵的公子。
殊清挠了挠头,脸色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因由。想他堂堂蓬莱岛主,天界神君,掌管一方仙岛,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凡间矮山上迷了路,甚是丢人,支吾了半天也开不了口。
正当他面红耳赤打算转身就走时,小道童身后行来一个面容慈祥,微眯双眼,手执拂尘的老道长:“本观往东三里有一条小路,直走十五里,有一处守林人废弃的小屋,公子若不想在本观歇脚,也可以去那里暂歇。”
殊清蓦然睁大眼睛里,透着一丝疑惑,三分戒备。似是疑惑他为何知道自己所需,又细细思索他的目的。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他脑海中念头不断,甚至想杀了这两个凡人,因为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行踪。
可是他低估了自己为神的本心,他无法下手去杀两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即使他们有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踌躇半天,他还是对着两人还了一礼:“多谢。”
有人指路,他很快的便找到了那山林间时隐时现的小屋子,可他满腹欢喜推门而入时,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带着冰碴的凉水,瞬间从头到脚被冻住了。
从门口一眼可以看见里间的床,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烛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