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回家后,看到任安没去赌场闲逛,竟然在堂屋坐着喝茶,心里颇有些诧异。
任安见她回来了,讥诮地扫了一眼奶娘的衣裙,见到上头的褶皱,自己先在脑子里织了一顶绿帽子,并且积极地试了试大小,而后酸不拉几地打着招呼,“回来了——”
“嗯。”奶娘看不出任安心情好坏,没敢多说什么,怕不知那句话就惹了他的忌讳,被拳脚相向。
“我给你的那包药你下那饭菜里了?”
“我是去牢里送饭,往饭菜里加砒霜,岂不是自投死路么?”
“哼!”任安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还嘴硬。”
“我是舍不得,但不是舍不得大茶壶这个外人的死活,而是舍不得我自己的一条命。我女儿尸骨未寒,我若是死了,别人家年年坟上添新土,她却连个烧纸钱的都没有,何等凄苦。”
“呵!”提起那个没有为任安带来任何利益的女儿,对于她的死,作为父亲他的心里却没有半分触动。
有的只是对奶娘的埋怨,“那还不是怪你,自作聪明。女儿要是在咱们家做生意,怎么也比在外人手底下要松快些。你保护不了她,还净出瞎主意。”
任安所说的,是奶娘帮助女儿逃出任安魔掌的事情,但是奶娘的女儿是被额娘呵护着长大的温室里的花朵,在离开额娘之后,被人拐带,最后沦落风尘。
任安对于女儿的遭遇并不感到伤心愤慨,他只觉得是奶娘断了他的财路,又进而断送了女儿的性命,彻底让他绝了捞上一笔的念头,作为罪魁祸首的奶娘十分可恶。
女儿,一向是他们夫妻之间谈论的禁忌话题,任安虽然脸比城墙,还常有理,但那毕竟是他做下的亏心事儿,总归是有一点不自在的。
于是,通常在话题涉及到女儿身上时,他俩往往互怼几句后,就不欢而散了。
奶娘看出任安对于自己又一次违拗了他的要求,又刚刚密会情人归来感到很大的不满,特别是又想到在之前围堵贝勒府的时候,没有为其作证,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明显要借着砒霜这件事儿来找事儿,所以急忙甩出过世的女儿,来掐断对话。
想到女儿,奶娘的心里又难过起来,她躲在帷帐后头低低啜泣,那哭泣的声音让任安听了心烦。
“哭什么哭!你亲生的女儿死了,奶大的那个不还活着么?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往后李格格要是有权有势了,多的是体面能照顾到你那些死鬼女儿。”
奶娘听他这样侮辱死去的女儿,心里又气又痛,更加哭得不能自已。
任安高高举起巴掌,真想抽在奶娘的脸上,叫她闭嘴。可是这女人留着还有用,真打得逆反了,坏了他的计划,可不得了。
于是,任安抱住奶娘,别扭地哄道:“好了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哭又有什么用?你又找到什么菜谱没?都拿过去给李格格啊。孕妇就应该多吃一点。先把自己养胖了,孩子才能长得更好。等李格格这一胎受四贝勒重视了,咱们的好日子就到了。到时候你想怎么补充女儿们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