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就送到这了，上山路您只能自己走了。”
“行，麻烦你了。”
车夫接过银两，“哎，公子客气！不过算我多嘴啊，坐山上可不太平，说是住着什么妖怪。妖怪脾气不好，弄得山上天气也不好，冷嗖嗖的！有人……”抬头一看，“哎，人呢……”
山上天气委实不好的，或说是古怪……就像个古怪的人，任性的很。偏要这秋日也大雪皑皑，却又喜好雪中几抹艳丽。那是几株红枫摇曳。婆娑生姿。
远还地，能望见楼阁殿宇。
今日还算好运的。往日鹅毛大雪不说掩去了山峰，更叫人寸步不能进。今日还似网开了一面呢。
只不过……要达到那儿，就要涉水而去。这一步是绝不能退让的。
那便过去吧。
冰冷的水没过脚踝。有点冷呢。还好，还能走。狐裘浸了水，会很沉呢。
那就丢了吧。只一身薄衫，倒也轻快。
他越走越远。
天色明净，红枫幽曳。
水没过了膝盖。呵一口气，心下沁凉。
这时，从那山上……遥遥地，却又分明传来了冰晶般透澈的声音。
“来找我么……有求于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做不到心中真诚……至少拿真面目见我！”
走在水中的脚步一顿。
忽而吹来一阵风。轻风环绕着水中那个人，像要拔开云雾……
红枫簌簌落下。水中的人，轻轻叹。
“您还是这脾气。”
“你也还是这般。生得好看……可惜遮遮掩掩，却没小时候可爱了。”
“ 小时侯……”
他望着水面。水波漾开来，像展开一面明镜。
镜中人，如水中花月。秀美无双。他却蹙了眉。
也是美的……
“这样，我却不习惯了……”
“我可喜欢。这会让我想起你娘。她可比你好多了。”
“是么……可我想活得久一点。”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还能活到现今天，想是我当初看走了眼。你从小就是个坏胚子。”
没了声音。水里边，衣摆舒展开。柔柔地，如浮萍飘摇。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那边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至少不吃亏。”
“也对。你从小就是个狡猾的小坏蛋。便是在吃人的地方，也没人能吃了你。”然后又小声道，“这就好，这就好……”
“劳您费心了。”
“谁费心了。这儿很清静，我很喜欢。每一天都自在。是你扰我清静，知道吗？”
“知道。星羽，知道他该知道的。”
“你……还是这样么？所以我总说……你喊小的时候，我就说，你若是女孩家多好？开开心心嫁了，过了这一辈子，简简单单。省了些心思，乌七八糟。”
“也不尽然。我却见个姑娘，心思多得很。有趣得紧。”
“你是为她来的？她……可是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是啊。我都喜欢她……”
“你在撒谎。喜欢一个人，不是你这个样子。”
“哦，那又是什么样子？喜欢又是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喜欢？我不明白。您比我明白。可明白了没好事。我就是中意她。不是什么喜欢， 那种轻飘飘的东西。我就是中意。山不移，水不改。我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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