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6）

吴姝却像是疯了一样，追着拎包出门了的韩其深，直接上手拽他的书包，就像个开阀的水库，无处宣泄的情绪在这时喷涌而出。

“你为什么还要存在？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眼前？蒙姨答应过我的！她说她绝对不会让你再出现我的生活里了！”她声嘶力竭，“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当初她没拿那笔钱？我们给她了是她自己不要的！我过得还不够苦吗？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

韩其深嫌恶地甩开她，听着她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伸手直接扯住了吴姝的手臂，发狠地用力:“你说话给我小心点，我奶奶可不是你能诋毁的。”

吴姝面目狰狞，手被抓得生疼，想甩又甩不开，她吃痛地拧眉:“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不是人！你们都该去死！”

……

后来场面一度混乱，路过的人上来劝说，韩其深直接选择了报警。

奶奶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差点把酱油瓶打翻，她打车赶到后见到吴姝坐在椅子上哭泣，而韩其深则靠着墙沉默不语。

她连忙上前去看韩其深，着急道:“怎么样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韩其深见奶奶来了，忙扶她坐下:“我能有什么事。”

民警过来协调，奶奶看着一直哭哭啼啼的吴姝，有些犹豫，正准备含糊几句过去，不想把事情闹大，韩其深却板着脸正色道:“这个女人，找我们祖孙的麻烦。”

吴姝:“？”

奶奶按住韩其深的手，连连摇头:“没事，没事，家丑不外扬，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吴姝的妆已经哭花了，整张脸就像是调色盘，尤为吓人。

出了警局，吴姝走在最前面，奶奶和韩其深在后面听着民警的劝解，让他们懂得将心比心，换位思考，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直到韩其深扶着奶奶跟上，吴姝的脸色也没好看多少。

吴姝看着他们，眼神非常鄙夷，尤其是在看奶奶的时候，讲话的语气也很不好:“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孩子。”

韩其深差点就想一个巴掌直接招呼过去，被奶奶拦住了:“吴姝，孩子怎么教也轮不到你来管，你和这孩子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次是你自己回了南城，你会遇见我孙子也只是命运使然，老天非叫他知道和看明白了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才能让他死心。”

“当初的约定我答应了，我也没拿你家的一分一毫，对你，其他的我不多说，你也别对我们指手画脚。”

一字一句都很硬气，和韩其深平常印象里奶奶的形象完全不符，但是他大概能够从她们的话里听出点什么来。

他的母亲叫吴姝，奶奶之前见过她。

这些奶奶此前从未向自己提过，韩其深站在奶奶的身后，微微地低了些头。

吴姝瞪着他们，她也知道今天其实是自己失态了，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把最近的不顺都撒在了韩其深身上，才引起别人的误会。

但是她怎么能承认呢，他们只不过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青春期小孩，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吴姝:“我才不愿意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请你最好记得当初你答应了我们什么。”

奶奶:“当然。”

吴姝在走之前，双手抱胸停在了韩其深的旁边，韩其深注意到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巧撞上了吴姝看自己就像是看一个腌臜之物似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敌意与嫌弃，就像是在无尽地叫嚣着——离她远点。

“该说的都说完了，希望以后都别再见面了。”这是吴姝离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字句珠玑，且那个最后的眼神，深深刻印在了韩其深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