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疑着,只听柴扉之后传来一抹娇俏丽声:
纪青梅夜深露重,客人怕是寻错了人家,还请回吧。
门外人互视一眼,面面相觑。
渠光怎么会呢?
那名唤渠光的青衣随侍摸了摸脑袋,想不通透此间道理。这柴门上,分明还贴着公子三年前手书的联儿,这都能有错?!
还待再问,却冷不防被身后人按住肩膀。
那人欺身上前,淡道:
卫颐观敢问这可是卫府?
纪青梅没错,确是卫府无疑。
门内那声倒也回答得爽快。
渠光一喜,忙走近了上前,不待公子回话,径自朝着门内喊话:
渠光那可不是!既是‘抱月公子’府上,少夫人还不快快开门,公子可回来了!
说着便要上前去推。这一背身,竟没见身后那人微蹙的眉眼。
纪青梅‘抱月公子’?哪个是‘抱月公子’?
渠光这……姑娘方才不是还说,此处正是卫府么?可不正是‘抱月公子’卫颐观之府?!
渠光急了,这般绕将下去,可怎生是好?
回头向着公子投去一眼,眉眼濡濡,月华之下竟似些许流光划过,忽地心中一动,却一时想不出哪里的古怪。
纪青梅客人怕是误会了。
门内忽地换了个声。声色略沉,褪去了少女娇俏,却也不是什么端方温婉,反倒有股子说不出的慵懒意味。
纪青梅此处确是卫府,不过可不是什么‘抱月公子’府上。夫君确是姓卫,名讳上归下嘉,如今正离家出了远门,我等主仆妇道人家,兼且深夜,不便接待外男,还请恕招待欠周,请回罢。
听那语气,当是当家女主人无疑。只是这明明应当是自家家门,又是公子手书……怎会?!这“卫归嘉”,又是哪位?!
正犹疑着,却听身后一声轻笑。渠光回头一看,却是寻日里惯常淡漠颜色的自家公子。自己怎不知,淡泊如水的公子竟何时也能笑得如此轻狂开怀?
渠光公……公子……这?
渠光一噎,明明平日也是个伶俐能干的,如今却端地像个木楞子。
卫颐观痴儿,莫不是真连自家家门都不认得了?
轻斥声起,羞得能侍满面绯色,只是想想又觉得不甘:
渠光可……可她们……
卫颐观‘卫归嘉’……未归家……未归家……
霁青色的身影缓步上前,对上自家关闭的门板,嘴角慢慢溢出一丝苦笑:
卫颐观还不懂么?她这是在怪我……
渠光怪……怪您?
渠光回头苦思量,终是慢慢品出这么一点味道来,可他一介雏儿,该如何应对这儿女情长之事?年轻的面皮上又是一阵臊红,如今,却真是手足无措了。
瞥着眼偷偷瞄向自家公子,不禁暗自咋舌。淡然自若,眉目不改,这分修为,当真不愧“无冕国师”!
霁青色的身影动了动,淡淡一笑,朗声道:
卫颐观如此是我主仆唐突,还请夫人恕罪。只是……夜深露重,我主仆二人连夜赶路之下,身疲力竭,饥渴难耐。不知主人家可否行个方便,予我主仆入屋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