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顿了顿,些许迟有回音。公子一顿,正待开口。
却闻“吱呀”一声,柴扉半开,探出一丫头娇俏的小脸,圆亮的大眼眨巴眨巴,一见便是个伶俐讨喜的。
渠光见了,怕她一个不豫又要闭门,忙欺身上前,强自用臂顶了,斜着眼儿偷偷瞧她,正是要看看方才究竟何人难为自己,竟这般咄咄!
喜鹊见其强来,便是不喜,恶狠狠瞪其一眼,毫无退意。
正僵持着,忽听院内一阵细碎脚步声,渠光忙探头朝里望去,却被喜鹊一掌按在面上,强自按了下去。
匆忙之间,只眼角余光微微瞥见一角白衫如雪,与那残雪那月华相映相辉。
纪青梅客人有求,我主仆自不好推却。只敝室简陋,兼之家中全为女眷,着实不便,故此不便待客,唯有一壶热茶奉上,还请客人莫嫌。
女主人于院内发话,喜鹊会意,伸手接了那茶,暗地里在来客见不着的地儿悄然窃笑几声,清了清嗓子,回头又是一副铁面,冷着脸儿将那壶茶连同霁蓝色的三才盖碗一并塞到渠光手中。
渠光接了那些许物什,尚来不及回应,只听“砰”地一声,柴扉再度阖上,这一震,差点儿没将他的鼻子敲扁。
渠光你……你这丫头,怎这般粗鲁!
渠光耐不住气,怎耐手中堆满物什,着实再无闲暇,唯有口上念叨几句,方才略略解气。此后再叫,竟无人应,原这主仆二女,竟不知何时离院归房去了。
几番无奈,只得重回公子身边,见那人不但不动气,反而眉眼微翘,唇角笑意浅浅。遂微叹一声,沏了茶,递于那人。
茶倒是烫手,想来是置于炭炉上温了许久的,在这初雪寒夜之中,颇为暖手。手掌一暖,全身一个激灵,也跟着活络起来,看来这少夫人待公子终究不算太差!
三年前少夫人尚待字闺中之时,那些个恶名传言不是没入过他耳,当时也曾为公子抱屈,如此风姿绝代的人儿,怎地竟定下这么一门劣配?老夫人的心思,当真谁也猜不透!
当日公子于大婚之日辞家,自己初时只觉快意,二话不提跟随公子流落四方体察民情,为国鞠躬。然三载以来常随公子处事,慢慢却觉这位主子的心意,着实并不那么简单——想来他竟是不乐意弃这门婚的?故此对那素未谋面的少夫人,也略略些许期待起来。
卫颐观咳……咳咳……
身侧那人禁不住的咳嗽敲断他的思绪。
渠光公子,公子……您怎么了?
渠光一骇,忙伸手去扶。只见那人微微抬头,眼底竟似含着些许复杂之色。
骏眉一蹙,茶有问题!心下顿时就冷了几分,暗道一声“最毒妇人心”,竟连自家夫君都下此狠手!
伸手抢过那盖碗,气势汹汹便要重拍门理论。
卫颐观渠光,等等……
公子疾呼之下,能侍折返。满满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卫颐观无事……只是……
那人低垂眉眼,淡看那盏霁蓝,那色深墨,却有微青余光,竟和自己周身服色相映成趣,念及那女子家世出身,不由唇角微扬,
卫颐观只是有些醉了……
渠光醉了?
渠光狐疑,又不是酒,只一盏茶,如何能醉人?不由开盏一啜——
渠光咳咳……
一阵苦浓在舌腔四下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