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蓝和容梵是法国的留学生。
一个音乐家,一个作家。
一次偶然,容梵去公园散步,听到美妙的小提琴声,悠扬而沉稳,没有哀与乐。容梵灵感顿发,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钢笔,记录下这一刻的美妙。
那是巴黎的初秋,没有大雪纷飞,只有红枫和银杏在交舞。后来她们成为了知己。
“我从蓝的身上可以得到许多灵感,蓝简直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容梵讲到此时,满脸洋溢着开心。
她们所聊的话并不多,但她们天生配合,天生默契。
事过三天后,容梵发现纪蓝的病历单,是遗传性心脏病,一直没有找到匹配的源种。
“我可以把我的心脏给你。”那时的容梵耳畔佩有一朵白黄的小花,头发也刚好及肩。
纪蓝觉得容梵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给过她半个月的时间权衡考虑。
在这世上容梵没什么牵挂,并且她认为纪蓝拥有上帝赐予的音乐才华,不应该如此离世。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愿意为了她付出所有。
容梵爱纪蓝,并非一时冲动。
半个月后,容梵与纪蓝达成协议。纪蓝接受容梵的表白和她在一起,一直到心脏移植手术。
“蓝很好,我相信,无论我生老病死,她爱我如旧。”少女谈起自己的爱人,脸颊泛起浅浅绯红,说:“她是我的判决者,她会知晓我的所有,她会看到我的善与恶,但她仍然爱我。”
“但她丢掉了你的信。”我如实说道。
“斯蒂洛先生,如果你了解蓝,你会发现蓝已经把信件捡回,然后存在她的抽屉。”
“那纪蓝为何还要你的心脏,她如果爱你,是不会让你去死的。”
“你误会,蓝虽然双亲已逝,但是她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你知道吗,圣诞夜前夕,蓝搂着我的肩痛声大哭,无论如何也不要我的心脏。”容梵的声音如四月的春风一般,“生死是阻挡不了我们相爱。”
恋爱常让人的智商下降,我想,梵也不例外。她现在褐然是一名坠入爱河的将死之人。
她们在一起了。
在冬雪里,她们肆意生长。她们的相爱真挚热烈,胜过世俗。她们身着长裙,在无人的街道跳着华尔兹。
容梵抚摸纪蓝冰凉的脸颊,说:“蓝,我们在巴黎昏黄的灯下舞蹈,洁白的雪衬得我们像夜的精灵。”语毕,容梵亲吻着纪蓝的脖颈。
我无法理解,她们的行为是疯狂的,像沉闷世纪中爆炸出盛大的礼花。
蓝为梵写过一首曲子,名叫《梵曲》。
不幸的是,容梵得了肺癌。
容梵告诉纪蓝,在心脏移植手术之前不要再来见她。
“我不愿蓝瞧见我这副糟糕的模样。”一只淡黄的蝴蝶从窗外飞过,停留在容梵的指尖。简直是不可思议,在冬天竟能见到春天的使者,果然春天是要来了。
“纪蓝来过,她不肯进来,我也不愿意让她踏进这里一步。”德弗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他的蓝眸用着一种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我,好像可以将我的错处一一数落出来,令我感到难堪与无措。
“我就明白,蓝是爱我的。”容梵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蝴蝶飞走了,“她告诉所有人有多不在乎我,但她的行为暴露了她,她的眼神流露出来的爱意是汹涌的,又浅得让人难以察觉。”
德弗皱了皱眉,以严正的口吻说:“容梵小姐,手术将在三天后。”随后便离开了。
容梵并不畏惧死亡,相反眸子闪着喜悦的光,“没想到,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待到外面风雪小些,我告别了容梵,离开小洋房。我在大门前看见德弗在扔我写的书,他知道我的存在,并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德弗处理完垃圾,留下一句“一堆无任何营养价值的食品”便离去。我瞥向那堆书,只记得一本《雨与撑伞者》。
三天后,我再次来到花中洋房。
我,小邮差,德弗在会客厅等候着容梵和纪蓝。
另一旁,容梵已经换上一件芦白的长裙,胸前佩有一朵迎春花,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后。她说她希望以春天的形式死去。纪蓝还是一袭黑络长裙。
“亲爱的蓝,你是我的造物主。”容梵握住纪蓝的双手,深情而道。
“我所渴求的挚爱啊,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爱上你。”
“你在我心里同上帝一般高贵。”
“你会判决我,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爱,直至永生。”
浪漫主义者的情话总是带着玫瑰味。
梵把她的十二封信以告白的方式念给蓝听。
纪蓝将一个吻落于容梵的唇,“这是对你最高级的褒奖。”
进入手术室之前,容梵静静地躺在病床,所有人都等着她的遗言。
良以,容梵微微开口:“Je t’aime,Je t’adore.”
纪蓝俯下身,容梵将吻别在她的耳坠,是天使对人间最后的留念。
“蓝,你要带着我的心脏活下去,而我即将和你的心脏去往天国。我们是彼此的灵魂。”
容梵死了。
纪蓝根据遗嘱,将她葬在小洋房的枯树旁,容梵希望纪蓝能够每年春天去一次小洋房。因为那里的鲜花会代替容梵看望她的爱人是否过得好。
确实,纪蓝每一年都会去,然后每一个月总有几天时间是站在小洋房门口,像无言的看守者。
这一场相爱,像一顿巴德梅盛宴,令人着迷,令人垂诞忘返,却真实无比。
最后,我看见在法国巴黎的街头,一朵凋零的玫瑰在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