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这水中吗?”山奈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
白英点了头,笑了一声微叹了口气,“山奈,没关系,我娘会原谅我的。”
山奈问:“那东西长什么模样?我能替你找着。”
“你现在的身份是白英昭仪,若是下水去,衣服都脏了。算了,真是没事。”
山奈却扶着白英的肩头,郑重道:“白英,你是我来这人间唯一的朋友,比身上这套衣服,贵重多了。交给我,好吗?”
白英这才拿了头上一钗子递给山奈看,“原本是一对,因那国王的缘故,掉了一只在上游水中。”
山奈回想起白英被国王紧捉不放的那几天,便不再多问,只是吩咐白英道:“若是等一炷香时间我还没到,便先离开吧。你说个地方,我若找着,便让晋离送去,你找机会去取便是。呐,这是晋离要我交给你的信。”
“若是这样,就劳烦你帮我送到我父亲那儿去。”白英接过信封后道。
山奈点了点头,便一股脑跳入水中。
军师走到白英身旁环着她,带着白英上岸。
“你确定她会没事吗?”
军师肯定道:“我吩咐好了,这会儿你自杀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放心吧。”
白英点了点头,拆开信的时候脚步一顿。
“怎么了?”
太阳的光辉完全隐入山丛下,四周只剩流水汤汤之声,突然白英抬头对上军师的眼,哽咽道:“休书,你瞧!这是休书!”
军师回过半个身子看向远处那片营帐,轻叹了一声。
那旁晋离听到消息的时候抓着来人问:“是哪个白英?!”
来人简直蒙了,哆哆嗦嗦着说:“奴才……奴才不知皇上说的意思……”
小安子让侍卫将这个人拖下去,和缓地跟晋离道:“皇上莫急,山奈姑娘不怕水,等等,兴许山奈姑娘就自己来了?”
晋离想了一圈,只是觉得可惜。人是一定要去找,只是雪枫国那边的都知道了这消息,又知道苁蓉滑胎要赶回宫的消息。
这儿是等不了多久的,只愿,山奈能自己回来。
白英的死尸,已由雪枫臣子转交给了兰泽随行官员,替身被抬到晋离营帐后,晋离拧着眉头近看了一眼,随后走到桌边,晋离拍了它一把,“没想到他会坏朕好事!”
晋离让山奈假扮白英,金蝉脱壳,真白英解脱,山奈也有了一个现成的身份可以用,这样一来,晋离就不用想办法让朝中的那些老臣认可山奈了。
只可惜被军师识破,快了一步将这个计划打乱。
山奈半天后才上岸,外袍已被勾坏,山奈早扔了,身上只剩一件鲛绡,被苍术发现后,急忙带回晋离帐中。
路上看到大家步履匆匆,问苍术:“发生了什么?好像,大家都要回去?”
其他的事苍术想着让晋离和山奈说,只是有一件事,他必须要提醒一下山奈:“苁蓉娘娘流产,明早启程赶回兰泽。”
山奈知道这是晋离的第一个孩子,她突然觉得有些抱歉,貌似自己拖累了晋离。
山奈进到帐中时,看到晋离扶额坐在一旁。
她站定在门口,低头瞧了眼紧握的双手,对晋离抱歉道:“我只是想快点找到那根钗。”
晋离站了起来,看着山奈有些手足无措,便将她抱在怀中,晋离说:“没事。而且,不用再扮演白英。”
“为何?”
“一个死尸,兰泽和雪枫的人都认为是白英。”
山奈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件事有些突然,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明日就要启程回兰泽,这一趟似乎有些快。”
山奈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道:“已经够了。”
回到兰泽后,晋离册封了国王赐给他的木蝴蝶,可山奈还是山奈姑娘。
晋离让松音问山奈,想要什么册封,松音立马请山奈到尚阳宫问:“同皇上出去的这一趟,本宫能感觉到你不再那么抵抗皇上。山奈,那位远道而来的木蝴蝶,已册封了,你若是想,皇上也是能够……”
山奈对着松音一笑,“我现在很好。”
松音站在山奈面前,瞧了眼身后的那扇屏风,顿了顿,又将视线落在山奈身上,尴尬一笑,“山奈,可是你现在,名不正言不顺。”
山奈却十分自然:“不过几十年而已,鲛人寿命极长,何必麻烦?”
松音担心再说下去晋离会大怒,便岔开话题:“御花园新开了一株水仙,咱们去看看。”
山奈点头,起身跟皇后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撤开屏风时,晋离正黑着脸抿茶,等松音回来时,他依旧坐在原处不动。
“皇上,她毕竟是雌鲛,不懂得世俗。”松音蹲福后跟晋离道。
晋离随手摆了一下,示意松音起身,“若如皇后所说,该如何改变山奈的想法?”
松音回想起回来时,跟一旁蝉衣提的时候蝉衣自荐道:“娘娘,让奴婢去山奈身边吧?”
“你?”
蝉衣点了点头,“娘娘,只是要潜移默化山奈而已,奴婢可以的!”
松音也对晋离提议道:“只管派几个人去山奈身旁,让她感受到身份的重要性,便自然会向皇上请求册封。”
晋离看了松音一眼,垂眸一想觉得可行,这才有了点笑意。
因为山奈的回答,晋离几天对她不闻不问。蝉衣在水云榭待了几天后,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她觉得天赐良机,不用简直就对不起自己。
蝉衣来的第一天,并未急着教山奈什么,山奈十分奇怪,在御花园的时候不禁频频回头,身后跟的这个“小尾巴”比苍术更粘,山奈甩不掉的感觉,十分烦躁。
对面的木蝴蝶在儿茶贵人的带领下逛兰泽宫,山奈风急火燎地与之擦肩而过,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站住!”
山奈置若罔闻,只顾着自己前行的路,而蝉衣却不敢,紧忙拉住山奈停下。
“可是何人?不打个招呼就走,可太不像话了!难不成兰泽娘娘都是如此?可我看儿茶姐姐却不像啊!”木蝴蝶阴阳怪气道。
蝉衣紧掖着手回身对木蝴蝶和儿茶道:“蝉衣给二位主子问安,我家姑娘有事忘了行礼,还请二位主子见谅。”
山奈轻轻一瞥,这才看出眼前这个女人,是晋离从南梅道带来的那个雪枫女子。
听到“姑娘”二字,木蝴蝶轻笑一声,她原本还担心对方身份比她高贵,却不想连个秀女都不如!“呵呵,若是如此,更应该向我和儿茶姐姐问安才是!”
那个儿茶贵人可认得山奈,更认得山奈身旁的这人就是皇后身边的蝉衣,甩着帕子唉了一声阻止木蝴蝶道:“妹妹,还是算了,咱们走就是,都是宫中的女人,何必互相为难呢。”
可木蝴蝶不依不饶,走到山奈身旁绕了一圈仔细打量,“姑娘?你胆子不小,你可知昭仪是个什么位置?竟敢藐视宫规?等到哪儿天身份比我高贵,等我问安不迟啊。要是在雪枫,你现在已人头不保了哦!”
山奈笑了一声,对上木蝴蝶探究的眼神:“只可惜,这里是兰泽。”
木蝴蝶一气,一巴掌甩了过去,却不想被山奈截在了半空中。山奈止了笑意,这个人没事找事,简直想拍死她!
木蝴蝶没想到山奈身手敏捷,连连要挣开山奈,却发现山奈力气也异于常人。蝉衣看情况不对,便去求山奈,儿茶贵人在看到木蝴蝶的巴掌后,也惊呼一声,待看到蝉衣追过去,连忙也去求山奈。
“山奈姑娘,走吧!奴婢求您了!”
“山奈姑娘手下留情啊!昭仪来自雪枫,不知情况,请您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让我们二人离开!”
蝉衣连拖带哄,这才稳住山奈的情绪。山奈冷哼一声,松了手,转身回了水云榭。
木蝴蝶却十分惊讶,要追上去却被儿茶贵人拉住,木蝴蝶气冲冲回头看儿茶贵人,见到儿茶贵人满脸担忧,她又看了山奈一眼,问儿茶道:“姐姐何必这种表情?她可是哪儿得罪不得?”
儿茶贵人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山奈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她是南海鲛女,虽未册封,但身份却不必皇后低。”
木蝴蝶脸色突然复杂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原本想打山奈的那只手一愣,十分懊恼。
原本山奈还以为晋离知道了要来找她算账,可等了好些天,却不见晋离半个身影。正当她准备放下心来继续生活的时候,却发现水云榭的日子越发难过了起来。
这天早上,蝉衣送来一盘生鱼片,山奈闻着气味并不新鲜,皱着眉头听到一旁蝉衣道:“如今姑娘犯了错,恐怕皇上已经知情了,否者断然不会让这种隔日鱼出现在姑娘的饭桌上。姑娘,在这深宫之中,身份才是保障啊!”
山奈问:“你的意思,是他默许了?”
蝉衣紧低着头不敢再言语,但意思明确。
山奈轻叹了口气:“我并非娇生惯养,这鱼,还好。”
蝉衣诧异,那鱼是她接手的,自然知道真相,这鱼就算是丢给平常人家,都不会有人要啊!
山奈在水云榭的亭中乘凉,口渴想要杯茶,却发现石桌上空空如也,山奈就近发现两位宫女在扫地,便开口道:“能帮我倒些水来吗?”
两位宫女继续手中动作,让山奈以为她们俩并未听到,又提高声量道:“能帮我倒杯水吗?”
却见两位宫女突然收了扫把往水云榭门口走去,山奈明白,那门口自然是倒不出水来给她喝。
但山奈并未失望,只是觉得有些异常,她的脑海中开始回忆起蝉衣的话:“在这深宫中,只有身份才是保障啊!”
山奈起身往殿内走去,发现并无一人。那时她突然觉得有些冷清,但转念一想,许是自己喜欢安静,所以宫人们都退开了。
山奈无聊,补充了些水分后便躺了下来,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一觉睡到了半夜。
山奈醒来时四周昏暗,她突然有些不习惯,怕火的她,拿起火折子一吹,迅速将烛台点燃后熄灭。
殿内的昏黄的烛光让山奈觉得十分静谧,这时门外一个人走过,身影映在门窗上。
“这么晚了,是谁?”
门外的身影停了下来,山奈拿着烛台慢步走到了门前,开门时,那人应声而跪,一身粉色的宫女服,只是年纪有些小,约莫十来岁。
山奈低头看着她,“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要去何处?”
这小宫女怕是被山奈的“大名”给吓坏了,拿着袖子擦眼泪,断断续续道:“姑娘息……息怒……奴婢是新来的宫女,奴婢饿极了,实在受不了……”
山奈觉得奇怪,忙问:“饿极了?为何?晚膳没吃吗?”
小宫女道:“吃了一点点,就被其他宫的叫去帮忙。”
山奈这下更不理解了,“水云榭的宫人们都去了?”
小宫女迟疑了下,似乎有些害怕,随后跟山奈道:“主子莫生气,奴婢们都做好了工作才走的!”
山奈轻叹了口气,回屋拿了盘糕点递给了小宫女,“拿去吧,过了今晚再说。”
小宫女拿着那盘糕点却不舍离开,怯怯问:“主子,还……还有吗?”
山奈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只听小宫女道:“多谢主子恩赐!”
山奈摆了摆手让其退下,自己关了殿门回到榻上干躺着,她自己受苦倒无所谓,只是没想到连累了水云榭的宫人们。
第二天清晨,蝉衣拦住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宫女,“放肆!这儿可是兰泽宫!今儿个是冲到我身上!若是哪儿天冲撞到了皇上身上,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蝉衣的话吓得来人跪在地上,磕着头道:“蝉衣姑姑息怒!奴婢知错!奴婢是小樱,刚进宫的一位小宫女莲子,她吃了山奈姑娘给的糕点后出了事,奴婢想跟山奈姑娘请示,若是再不请太医来,恐怕要不行了!”
蝉衣不屑一笑,“说什么笑话呢!咱们主子只是山奈姑娘,连个位份都没有,自己况且都请不动太医院的人,如何请来给一个小宫女看病?!”
小樱抽噎着,却也知道蝉衣说的是事实,蝉衣转身离去,用着轻蔑语气边走边道:“下去吧,我会告诉山奈姑娘。”
小樱听后磕头告退,“多谢蝉衣姑姑救命之恩!”
蝉衣进了殿内却一顿,半侧过头暗笑:“可惜谢错了人。”
进了屋内,蝉衣却并未对山奈提起一字。山奈想起昨晚那个小宫女,忙问蝉衣:“听说,水云榭的宫人们常受别宫差遣?”
蝉衣无声暗笑,对上山奈的时候,却是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姑娘不知,咱们水云榭无权无势,在这深宫之中,官大一阶压死人呐!奴婢也十分无奈,几次……几次被赏了‘巴掌’,都不敢回来说一声……”
说着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山奈见了心生怒气,“哪个宫的?”
“是……是顺于宫的……”蝉衣低声说道。
顺于宫是木蝴蝶的住处,她对面邻居便是宁辰宫,儿茶贵人的住处。这些蝉衣老早就告诉过山奈,山奈知道。
山奈点头示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山奈转过身去,站在窗前迎着晚风,洁白鲛绡的两只广袖鼓着风,若白鹤般欲展翅高飞。
蝉衣退了出来,不料在门口,又遇到那个一脸急迫求情的小樱。蝉衣心一颤,连忙拉着对方快步走离。
“你怎么还在这儿?!”
“蝉衣姑姑,奴婢实在着急!山奈姑娘怎么说?山奈姑娘人冷心热,奴婢想着可能有希望啊!奴婢不敢走!”那小樱紧抓着自己的双手道。
蝉衣嗤笑一声,不屑道:“还真不巧,山奈姑娘说她忙得走不开,这事她不管了!”
小樱一时呆住,满脸期待化为失望,“山奈姑娘……怎么会呢……那莲子怎么办……”
蝉衣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呗,更何况她的真实身份,连个人都不是,你还指望她有什么人情可言?还有什么办法,不请太医的土办法啊!去试试,没准就给好了!”
小樱挂着两道泪痕寒着脸跑回,蝉衣难得原谅一回这忘了宫规,没大没小的小宫女。她忍不住偷笑一声,打着算盘道:“皇上特地不过问她,水云榭的人心也不向着她,等她找那雪枫辣妹子的麻烦,可有好戏看喽!”
为宫人讨说法又得不到宫人们的支持,更何况那只蝴蝶可不是好惹的人,这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蝉衣越想越是兴奋,等不住要替自家主子出气,最好是将山奈彻底击垮才是!
晋离双管齐下,山奈这旁派人努力潜移默化,朝堂大臣这边直接也努力想办法接受山奈异族的身份。
藏书殿成了这段时间晋离最常待的地方,他在书柜前翻弄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常山,这帮大臣太过顽固,朕要如何说服?难不成,真要让山奈的血变红?恐怕,比登天还难啊。”
常山跟在晋离身后,他觉得山奈现在就是皇上的一个大,麻烦,图个新鲜也就罢了,难不成真要让她跟皇上过一辈子?
常山笑了笑,“皇上,这两关总得逐一攻破,微臣觉得山奈姑娘这边较有希望,只需再使一点点劲儿。”说时常山捻着尾指尖。
晋离停下动作转头看他,“如何使劲?”
“微臣想,倒不如趁现在转移一下注意力,皇上若累了,去新封的木蝴蝶昭仪那儿欣赏歌舞,不是正好打发下时间吗?女人啊,嫉妒才能激发自己认清自己的心思。”
晋离双手从书柜中找出了一本民间传说来,看了看封面觉得也是,轻笑一声:“确实许久未曾看过木蝴蝶了。”
接连几日,晋离都到顺于宫去,这消息在宫中简直炸开了锅,可山奈却依旧淡淡无所谓,只是愿意出水云榭到处走走了。
那日在御花园中,山奈坐在凉亭中眺望远方,那方向正对着南海。
不一会儿,木蝴蝶和儿茶贵人经过,好在没人发现到她,否则以木蝴蝶现在的受宠程度,定要找山奈麻烦。
一旁突然出现个人,看着儿茶对木蝴蝶百般退让更是气愤,跟山奈道:“这宫中的人无比现实,你若再妄想一个人逍遥自在,恐怕怎么被人玩死都不知道。”
山奈听着声音十分惊讶,转过头时发现竟是苁蓉。
她梳着芙蓉归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镂空金簪。手拿一柄六菱纱扇,身着一袭茜素青色的青缎掐花对襟外裳,脚上穿一双软底珍珠绣鞋,缓缓走向山奈。与以往不同的,是苍白的面孔下,沉稳了许多的灵魂。
想必,是那个没能留住的孩子对她打击太过大了。
苁蓉坐在山奈身旁时,山奈想了想安慰道:“你还好吧?”
苁蓉一笑,“不好,但也不比你差。”
山奈听完也一笑,“那就好。”
儿茶和木蝴蝶的身影已隐去,苁蓉开口道:“她爹是我父亲的手下,当初本宫得宠时,提拔她从小小秀女到了贵人,没想到本宫一失宠,她便转了方向去和一只野蝴蝶在一起!”
“儿茶贵人?”
苁蓉瞧了山奈一眼,点了头,“野蝴蝶得宠不错,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她能笑到何时!山奈,我实在不明白,你要得宠分分钟的事,为何要拖着?”
山奈轻笑,“怎么?难道娘娘也要来当说客?”
苁蓉冷笑一声,十分现实道:“本宫恨不得你回南海去!在这深宫之中,多一个女人便多一个敌人。”
“难得你肯这么坦白,那为何来找我说话?”轻风吹拂,山奈的心静了不少。
“这段时间本宫也看透了,皇上身旁,除了你之外,各个妃子野心勃勃,否则我的孩子不会与我无缘!”
“你如何得知我没有野心?”
“因为你不需要。皇上对你的宠爱,就连皇后都只能望其项背。”
山奈轻笑,“可皇后还是皇后,我却只是个山奈姑娘啊。”
苁蓉正襟危坐:“若姑娘想当皇后,本宫的父亲可以帮上忙!”
山奈却起身慢步离开,“算了,我没兴趣。总有一天,我是要回南海的。”
苁蓉也不去追,只是紧握的双手,将指甲都快掐进手掌心。
“娘娘,奴婢早就说了,奴婢去十分稳妥!现在整个水云榭的宫人都不待见她啦!”蝉衣躬身跟皇后道。
蝉衣看准了时间,等早晨众妃子请安后立即赶到了尚阳宫。
松音听了这话心中一喜,脸上却淡淡:“说什么话呢,做好你本分的事就是。”
突然有嬷嬷来报:“启禀皇后,木昭仪来请安。”
松音刚要让蝉衣先退下,不料话还没说出口,那门口的一抹淡紫绡翠纹裙快了一步闯进来。
“皇后娘娘,臣妾来迟了,望娘娘恕罪。”来人笑意盈盈,停在了松音面前欠身说道。
松音脸色十分不好看,但极快调适,“就怕妹妹水土不服,这会儿好了,本宫也愿意让妹妹多休息。”
木蝴蝶红了脸,娇嗔道:“娘娘的话说得极是。”
松音及蝉衣一顿,无声对视一眼。
后木蝴蝶瞧见蝉衣,佯装愕然:“这不是蝉衣吗?怎么不在山奈姑娘身边伺候,又回来娘娘身边了?”
松音就是担心她问蝉衣,就怕她多嘴乱说,没想到哪壶不开提哪壶。“哦,妹妹不知,蝉衣来请示本宫,端午过几日就到,要给山奈包什么馅的粽子。”
木蝴蝶不以为然:“原来如此,妹妹初次来兰泽,也不懂什么,还希望娘娘能提醒呢。”
松音瞧着这木蝴蝶话里话外都在显摆,十分厌恶,敷衍了几句便说累了。待木蝴蝶走后,松音问一旁蝉衣:“这几日,敬事房那边记了什么?”
蝉衣虽在山奈身旁,但尚阳宫中该做的事一件也不少。跟松音连忙道:“今日‘留’了。”
松音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那还在等什么。”
这天夜里,又让木蝴蝶到长临宫中,晋离拿着那本民间传说看时,被木蝴蝶瞧见了,“皇上,难得有时间,怎么不好好休息,看什么书呢,民间传说?皇上,来床上躺着,臣妾给您讲讲雪枫的传说,好不好?”
晋离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说:“听故事?你说吧。”
儿时的晋离鲜少见到母妃,印象中很小的时候他便是自己睡了,青黛不同,每晚都有母妃讲故事哄黛儿睡觉,曾几何时,他多次躲在屋檐下听母妃的故事。
“传说中雪枫的子民是雪狼的后代,是异族的后代。雪狼的血是绿色的,化为人后,虽与常人无异,但一旦被人发现血色不一样,便会受到人类的排斥……”
晋离侧卧在榻上,撑着头听着,心头十分激动,在木蝴蝶面前却还得保持仪态,别有意味地看了木蝴蝶一眼,笑道:“你这故事,没书上好看。”
木蝴蝶心头万马奔腾,就担心踩到皇上的底线,连忙跪在榻上以头杵着,“皇上息怒!臣妾这故事不好,臣妾知错!”
皇上轻笑一声,“蝴蝶多心了,故事只是故事,就算不好,同你有何干系?你不过是一个叙述故事的人罢了。起来吧。”
木蝴蝶战战兢兢地起身,只见晋离伸手将她拉来躺在怀中,皇上不生气已是奇事,怎么反而对她好了起来?
木蝴蝶不敢再随意揣测君心,只得顺从皇上的意思。
水云榭里的宫人们,已经不将山奈看作是主子了。莲子虽福大命大捡回一命,可小樱对这个外表温柔的异族女人,依旧没了任何好感。
这日大家躲在一旁偷懒唠嗑时,小樱说:“跟着她受苦受累,还不如去顺于宫当个扫地的下等宫女呢!瞧着人家顺于宫的主子,接连几天受着皇上的恩宠,底下的宫女们恨不得把兰泽的天都给掀了!多有面子!”
“就是,咱们也都受别宫的主子差遣,这姑娘吊着咱们,不厚道啊!”
小樱笑了笑:“要我说,这后宫之中有她什么事呢,还是个姑娘名号。”
莲子苦苦低着头没说一句,她的命是小樱救来的,可她怎么想山奈,都觉得山奈不会是那种人。
山奈赤脚走在水亭中的木板上,那地方三面临水十分幽静,不想却听到这样一番话。她想了一想,还是叫道:“蝉衣?”
蝉衣好半会儿才到,拖拖拉拉地,“姑娘,什么事呢?”
“叫水云榭的宫人都来一下。”
蝉衣一怔,山奈抬眸对上她的眼,重复道:“叫水云榭的宫人都来一下,还听不明白吗?”
蝉衣觉得山奈好像哪儿有些不一样,身上的那种从容大方的气质,同着不容拒绝的态度,让她连连道是。
这水云榭的宫人们看到蝉衣便不一样,蝉衣是皇后身边的人,再怎么着看不惯现在的主子,也不会拂了皇后的面子。待在宫中的人谁不清楚,蝉衣看到的一切,就是皇后看到的一切啊。
不一会儿便都聚在了水亭外,蝉衣跟山奈道:“姑娘,人都到齐了。”
山奈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往后这水云榭中,不需要宫人了。蝉衣,好好安置她们。”
山奈说完便背过身去,拿起一盘什么东西,一点儿一点儿地捻给亭下的鱼儿喂食。
可蝉衣同宫人们却都炸开了锅,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了这一消息。想去其他宫没错,可就这么去了,反而不踏实了!
蝉衣想了一遭,让宫人都先下去收拾行李,她去跟皇后汇报。
松音听后轻叹一声:“她这个人,其实心思真的很简单。不强求,可能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蝉衣却不屑:“那也不能这么突然把宫人们都赶了啊!”
松音瞧了蝉衣一眼,拿起一块糕点审视着说:“随她吧,最好把皇上惹急了,准她回南海去最好。”
说到这儿,蝉衣不禁问道:“娘娘,照奴婢看来,这雌鲛压根对皇上没半点意思,果真是因为皇上不准才不回南海去吗?”
这话倒提醒了松音,山奈确实不喜欢晋离。
蝉衣又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若是这样,那雌鲛到底为何留在皇上身边呢?”
松音突然醒悟过来,激动得将那糕点捏碎,洒了一身都是,蝉衣忙道:“哎呀,娘娘,奴婢扶娘娘去换身衣服吧。”
松音笑着随蝉衣而去,边走边说:“恐怕山奈是要回南海了,才会安置水云榭的宫人。蝉衣,你快回去,拿雄鲛下落激一激她。”
蝉衣恍然大悟,对啊,山奈定是为寻得雄鲛下落,才会待在皇上身旁!
蝉衣蹲福:“奴婢遵命!”
蝉衣回去的时候,已同内务府的人安排了水云榭宫人们的去处。一下子水云榭空荡荡的,山奈却依旧站在水亭中看着远方。
“山奈姑娘,这水云榭如今只剩你我两人,可不知山奈姑娘要作何打算?难不成,真要回南海去吗?”
山奈将手中的小端盘放在石桌上,侧过身来看她,“蝉衣,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你也回去吧,松音的好意,我心领了。”
蝉衣却紧追一步:“姑娘,若真想回去,便回去吧。雄鲛没准已经回去了呢?!”
山奈倒吸了一口气,看着蝉衣面上笑意难掩,拧着眉头冷声道:“我让你回去。”
蝉衣顿了顿,慢步离开。回了尚阳宫,蝉衣问:“娘娘,该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皇上何必知道?他现在特地不过问水云榭的事,若是知道了,只当山奈耍脾气解释就是。”松音不以为然道。
蝉衣想着也是,高高兴兴地暗中又让宫人克扣山奈的吃食。
而水云榭中,蝉衣走了没多久,突然有一个人慢步走来的声音靠近。
“难不成我说的话,还不够像人话吗?”山奈以为来人是蝉衣,有些怒道。
“姑娘,是奴婢。”莲子身后背着行囊,跪在了水亭前。
山奈回身,看到是莲子后十分惊讶,快步走了过来将她扶起,有些抱歉问:“怎么是你?不是让蝉衣安置好你们吗?可是落下你了?”
莲子犹豫了好一阵,后怯怯问道:“姑娘,奴婢只想问一问您,前几日可有听到奴婢生病的消息?”
山奈觉得十分奇怪,“生病?”说完后摇头。
莲子尽管年龄小,可她心里头清楚,山奈用不着骗她。
莲子高兴笑了笑,在山奈走出扶起她时,莲子突然紧张起来:“山奈姑娘,蝉衣姑姑不好!她不安好心!”
山奈温柔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小心:“无所谓。”
莲子却连四处张望一下的警觉都没有,激动着跟山奈道:“山奈姑娘,是真的!她来后,水云榭的日子就开始难过了!”
山奈走回殿中,“会好的。”除了听话,让晋离诡计得逞,求他册封自己以外,大可拼一把才是。
反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已经跌到谷底的山奈,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今时不同往日,松音再也不是沥城王府里,那个温柔的女主人了。她是皇后,母仪天下时,也无时无刻不在保卫自己的位置。
山奈听了莲子的话后虽惊愕,却也十分清楚及肯定,蝉衣来水云榭搞小动作,若非松音授意和晋离的无视,她什么事敢做?
山奈不想拖累莲子,边走边道:“你也走吧,水云榭不需要任何人,我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莲子紧追着,还未开口便又听山奈道:“若是为我好,担心我,更得走。”
莲子停下了脚步,最后紧拽着自己的行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水云榭。
这兰泽后宫,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散了宫人的,恐怕只有水云榭了。
晋离不知情,还在想着如何说服老臣,不想除了苁蓉的娘家人不给晋离面子,就连白领贤也跟着串通一气。
晋离气急了,白英和军师坏了他一次好事,现在白领贤不好好守着边疆,也来掺和这事,白家简直要气死他算了。
藏书殿内,白领贤跪在晋离面前:“皇上,鲛女册封之事实在不妥!皇上再如何,也要顾着咱们兰泽的皇嗣啊!鲛女血液不同,那……”
“得了便宜还卖乖!虽不知白英和军师的下落,难不成他们没给白领贤报信吗?!朕让一对有情人在一起,却是这样回报朕!”晋离心中腹诽。
晋离咬了咬牙,将白领贤的话打断:“白将军,这事朕自有分寸。过段时日将军就要去守玉赤崖,路途遥远坎坷,先回去休息吧。”
白领贤深呼了一口气,晋离拂袖转身,兀自往两排书架深处走去。
白领贤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起身,站定后一想又打定主意,若是晋离还执迷不悟,便不去玉赤崖了。哪儿时候晋离想明白,哪儿时候他再出发。
尚阳宫的清晨,许是愈演愈热的天,让众妃子的请安比往日来得更早,稀罕的是顺于宫正受宠的木蝴蝶也早早来了。
众妃子正喝着茶闲聊,木蝴蝶突然恶心作呕,除了几个傻乎乎的答应以外,其他人见状都倒吸了一口气。
儿茶贵人坐在木蝴蝶一旁,见状忙问:“妹妹这是有了?”
木蝴蝶也难得温柔了起来,对着大家羞怯道:“姐姐,臣妾也不知道呀。”
苁蓉无声冷笑,拿着茶杯的手却再稳不住。
皇后淡着笑吩咐蝉衣:“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快些。”
蝉衣点头道是,匆匆退去。
儿茶贵人与皇后对视了一眼,那一眼饱含深意,虽快,却还是被苁蓉看到。
这下尚阳宫里的人都不聊天了,木蝴蝶扶了扶簪子,拿起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瞧了瞧,笑着道:“咦?这时候桂花可难找吧?”
皇后笑道:“新鲜的确实还未到时候呢。这些桂花,是去年留下放在冰窖里的,本宫吃着也同新鲜的无异。”
说到这儿的时候,木蝴蝶咬了一口,便一脸嫌弃地放置一旁,众人瞧着松音脸色不佳,皆是讪讪一笑想带过这个话题,不想这木蝴蝶作死,瞧着苁蓉面前一碗应季的荷花莲子汤,便大声盖过所有人的声音道:
“唉,苁蓉姐姐,你面前那碗莲子汤,能盛点给我吗?瞧着刚刚吃的那口糕点有些堵得慌呢。”
所有人都看戏般看向苁蓉,苁蓉却没让任何人得逞,看了眼松音后将整碗莲子汤亲自端了过来,“喜欢就吃吧,怕过了这个夏天,就吃不到这样甜心的莲子了。”
苁蓉刚小产,说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其实并不嫉妒木蝴蝶,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同情她。苁蓉只是单纯觉得,嫡长子还未出来,其他人的肚子,都要危险几分。
“呦,姐姐,那你可就白操心了!这东西,吃多了还腻呢!”木蝴蝶虽接过莲子汤,听了苁蓉的话也顺势放在一旁推开,一点情面也不给。
太医赶来,当着大家的面给木蝴蝶诊脉。
“怎么样?”松音问道。
木蝴蝶一脸傲娇毫无期待,让众人不禁怀疑她早就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
太医这才跪下对木蝴蝶拱手道:“恭喜木昭仪,是喜脉。”
太医也给皇后拜了拜,木蝴蝶越过皇后连忙将太医叫起,又佯装跟松音商量道:“这会儿刚下朝,臣妾来得匆忙,不知娘娘能否将蝉衣借给臣妾,去给皇上告个喜呢!”
松音笑道:“这是自然,妹妹不说,本宫也正打算安排。”
松音给蝉衣使了个眼色,蝉衣强忍着怒气去了长临宫。
而水云榭中,水亭里来回渡着步伐的山奈,却是脱下松音赐的繁重宫服,只剩一袭纯白鲛绡,看向远方。
刚刚苁蓉才来过,跟她说了木蝴蝶怀孕的事。“这会儿尚阳宫里的妃子们都散了,皇上恐怕正在赶去顺于宫的路上。山奈,你还是回去吧,这水云榭,几乎成了冷宫。”
山奈无所谓冷不冷宫,对于晋离的无视,山奈却真的是生气了。
还是回南海去吧,反正白英已经走了,她就耍赖了谁也拿她没办法。山奈暗笑:“反正,鱼本来就是狡‘滑’的动物!”
更何况,这几日她没吃没喝,差点没跳到水亭下的流水中,去捉那几条锦鲤!
只是几番犹豫就作罢了,那锦鲤待在宫里头供人观赏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被她吃掉,那简直就是暴行。
山奈觉得自己想得对,早在沥城水牢里的勇气还没用完,这时候,饥肠辘辘的她,就该用这份勇敢对抗!
可山奈刚走出水云榭不久,便饿晕了过去。
蝉衣去请晋离的时候他便十分奇怪,问道:“皇后不是派你去水云榭,怎么是你来?”
蝉衣这会儿才想起这个,垂着眼有些迟疑道:“是……是山奈姑娘将奴婢赶出。”
晋离脚步一停,想了一想,立马叫小安子道:“摆驾,去水云榭。”
蝉衣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再提去顺于宫的事。
小安子退了回来找蝉衣道:“这会儿就劳烦蝉衣姑姑多走一趟,皇上吩咐了,一会儿再去顺于宫。”
蝉衣乖乖蹲福道是,心中却时刻祈祷着山奈快走。
远远的晋离就看到水云榭门口一个身影,晋离快步跑到山奈身旁,才几日不见,便看到她瘦了一大圈。
晋离心疼不已地将她抱起,往水云榭里头走时跟一旁小安子道:“快叫太医来!她若有什么事,朕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一进水云榭,冷清的场面让晋离愣住了。因想着怀中的人,这才立马清醒过来,抱进殿中床榻上。
小安子带着太医来时更是惊讶,连忙赶往内务府质问:“怎么回事?!水云榭的宫人都死绝了不成?!”
内务府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只道是山奈姑娘吩咐,要将水云榭的宫人们安排去处。
小安子转念一想,也不再追究里头缘故,急忙赶了回来。
进门的时候,听说皇后娘娘和蝉衣也在里头,刚要进去,却发现皇后跪了下来,小安子吓得不轻,连忙守在殿门外,将人都散开了。
而殿内,晋离对皇后道:“朕将这件事交给你,却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可知,她这是怎么了。”
皇后磕头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臣妾以为山奈才刚开始吃醋,所以想着若是再无视一点,便能成功了!”
晋离冷哼一声:“无视到让人克扣三餐!皇后,你真能耐,她是饿晕的。”
皇后觉得无辜,看了蝉衣一眼,蝉衣立即跪在一旁说好话道:“求皇上饶了娘娘!这件事与娘娘无关!是奴婢!奴婢太没主见,反而让山奈姑娘胡来!”
毕竟松音是皇后,皇上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过难看,他踹了蝉衣一脚,松音吓了一跳,爬了几步靠近晋离:
“皇上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蝉衣去水云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她什么都没做错,要错也是臣妾得错!一切吩咐都是臣妾的主意。求皇上大发慈悲饶了她!”
晋离指着床上悄无声息的山奈:“皇后,你说的倒简单!沥城的时候,谁人不知,雌鲛力大无穷,如今却是这一番落魄模样!朕如何能轻饶蝉衣?!来人——把蝉衣带下去!””
松音听到连忙拉住晋离的衣角:“皇上,顺于宫的木蝴蝶还等着您呢,您真要呆在这和臣妾过不去吗?不可否认这件事,臣妾是疏忽了。但是皇上!难道您就对了吗?山奈一伤再伤,身体才会弱到这番境地啊!”
松音的话重锤般击中晋离的心头,他无比清楚自己对山脉造成的种种伤害。晋离急促地叫来小安子,确实有心虚的嫌疑。
“小安子!送皇后回宫!”晋离瞥了眼松音,迟疑了一下,继续道:“皇后既然这么操劳,就先待在尚阳宫休息几日!”
这话无疑说在告诉所有人,松音被罚闭门思过了!
松音紧握双拳,那保养多时的指甲,在袖下被她生生折断。
小安子伏低身子硬着头皮进到水云榭内。对身后的两名小黄门使了个眼色。松音看着蝉衣被拖走的身影,将所有的不甘都咽下肚中。
最后松音对着晋离磕了个头,驯顺地说了声:“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松英起身,将自己的厚重宫服展平抚顺,如无事般抿唇微笑面对众人。她十分清楚,水云榭殿外的宫人不仅仅是晋离带来的。
更让人意外的,是松音还记得顺于宫的木蝴蝶。只见松音,停在殿门口,头也不回对身后随她而出的小安子,柔声吩咐:“安公公,毕竟顺于宫的木昭仪是皇上正式册封的嫔妃。本宫不管谁在皇上心中孰轻孰重。可望公公周知,天下人和文武百官,会觉得孰轻孰重。”
安公公,点头道是,不忘安慰道:“皇后娘娘是多想了,皇上心中自有标杆辨别是非。顺于宫这么大的事,皇上忘不了。奴才请皇后娘娘放心。”
松音轻叹了口气,稳步缓缓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