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蒋繁之之所以看到这种草这么激动，是因为它正是公司之前研究过的名贵中药材之一。这种药材价值很高，很名贵，但是现今并没有发现大规模的资源，秀明村历代也未发现该药材的妙用。蒋繁之看到它就像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钱，他急忙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王探。

“什么？在哪发现的？”听到这个消息的王探猛的坐直了，表情是难以掩盖的欣喜，“真的假的？”

王探和蒋繁之是高中时期的好朋友，两个人到现在也一直有着联系，因为两个人都事业不顺，所以经常约着一块出来喝酒消愁。

蒋繁之因为听说电子商务是个朝阳型产业，所以在高考完选志愿的时候把这个专业放在了第一位。虽然他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对他而言能挣钱、能提高社会地位是更重要的事情。王探与蒋繁之的想法天差地别，他一开始就喜欢中医相关的东西，大学学习相关的专业也纯粹是因为个人爱好。

虽然两个人选择的路不尽相同，但是没想到都面临事业止步不前的困境。王探现在主要是销售中药材，话是这么说，但是其实他是个专门搞珍贵中药材贩卖的小贩，谋取的都是不义之财。而蒋繁之则因为一时的小聪明导致了失业。

因此“仕途不顺”的两人得到这个大好的消息，都颇为欣喜，认为这是老天给他们的大好机会。

“我还能骗你！”蒋繁之得意洋洋，跟前一阵被辞退的窘迫样相比，似乎换了个人一样，“我跟你说，原来这就是命中注定，我就不该在那家破公司继续呆着！这儿可有好东西等着我呢！我们那个破老板，他...”

“诶，先说这个，你确定你没看错？”王探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他并不想听蒋繁之继续吐槽自己的前老板，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不下一百次了，听的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蒋繁之不语，给他发了照片。

王探瞪大眼睛，“这...这真是好机会啊！咱们一起干事业吧！你说这是你家的山林是吧？那就一块开发！”这不是普通的山林，这在王探眼里就是满山的金子，是金山银山。

两个人联合密谋，从采摘到销售，想的面面俱到。但是蒋繁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大规模大面积的药材处理，肯定需要很多人手，但是他们哪里有钱去雇佣呢？

王探听了蒋繁之的疑惑，笑了一声，“不就在你身边嘛，你怎么不会利用资源？”

“谁？”蒋繁之面色疑惑，“你不会说那个杨小蒋吧？怎么可能？我找谁都不会找他，更何况还要给他分钱？不可能！”

“你找当地村民呀，那些大叔大妈。至于分成，他们又不会算数。所以...你懂吧？”

蒋繁之有些犹豫了，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村长爷爷抚养他，从小村子里的大叔大娘也都很疼他，基本上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种事情他实在是干不出来。

“你说的对，他们也比较闲，但是...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又不是骗他们钱，反而是要给他们呢。怕什么？再说...”

“小蒋啊...”

蒋繁之听到声音，急忙挂掉了电话，不远处是村长拄着拐杖走过来，蒋繁之急忙跑上去扶着他。村长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可以站得稳。

“你别往心里去，别动气，杨小明就是不懂事！”村长脸上有点窘迫，这是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现在实在是很尴尬，因为杨小明是自己的亲生孙子，竟然口出狂言，说出这么侮辱性的话，让他这个当爷爷的实在难堪。“我已经教训他了，他再这样，你就来找我！”村长用拐杖用力锤了锤地。

“嗨，没事爷爷，你放心，我没往心里去。”蒋繁之看起来坦然而大度的样子，仿佛和刚才暗地里对杨小明骂骂咧咧的不是一个人一样。但是蒋繁之现在心里想着别的东西，实在无暇顾及这种事情了。

爷爷注意到了蒋繁之的心不在焉，以为他还是对这个事情心怀芥蒂，他小心翼翼问道，“爷爷问你啊，你是不是工作上确实遇到什么难处？你有啥就跟我说，我那存了钱，你需要的话我...”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蒋繁之笑了一下，思索几秒后，下定了决心，“爷爷，我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 ...

爷爷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转圈，有力的拄着拐杖，锤地地面“顿顿”地响。“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他面色红润，笑呵呵的，冲着蒋繁之竖起大拇指，“小蒋真是能成大事！真了不得！你先准备准备，弄完之后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然后大家开个会！”

“嗯！”蒋繁之使劲点着头。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不同的是他看起来满面春光，颇为高兴。路过跟他打招呼的村民都看出来了村长的不一样。

“呀，村长，这是你们家的猪又产崽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村长笑眯眯地摆摆手，一脸神秘的，没有回答。

村长走到了村里的广播室，因为最近都没有什么重大消息通知，所以广播室其实已经闲置很久了，桌子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村长艰难而缓慢地蹲下身，把话筒和收音机的开关扳开。他弯腰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哎哟”一声扶着腰坐在了椅子上。村长拍了拍话筒，顿时响起来“咚咚”的声音，他清了清嗓子，冲着话筒“喂喂”了两声，确保话筒有声音后，村长脸上泛起笑意。

“咳咳，大家早上好，下面我来说一个通知。“

本来正在吃着早饭的村民们顿时挺住了动作，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今天中午吃过饭后，请大家来一趟咱们的村支部，一起开个会，我们小蒋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商量，请大家都要来。”

“哼，”杨小明冷哼一声，狠狠撕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他坐在木板凳上，一只脚光着蹬在板凳的边沿，一只脚蹬在地上，旁边是另一只拖鞋。“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午饭过后，村民们都陆陆续续地集合到了村支部，每个人的脸上都漏出好奇和兴奋，因为蒋繁之毕竟是从“城里”来的，接受过城里的教育，看过大世界，肯定能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来。村长走进村支部，清点了人数，点点头，“大家跟我来隔壁，我们来这里开个会。”

隔壁是这个村里的村会议室，说是会议室，其实是一间破旧的教室。这个村里以前曾经有个小学，但是因为孩子们都长大了，没有年轻人愿意继续留在这里，都纷纷进城打工。而长大后的孩子们都定居在城镇，所以他们各自的子女也全都在县城的小学上学。所以这个小学教室就被空了出来，无人使用，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村子里的会议室。

虽然教室因为年久失修而稍显破烂不堪，但是基本的教学用具还是有的。课堂的桌子椅子都没有缺胳膊少腿，看得出来是有被当时的老师和学生们保护的很好，只是因为使用过度而磨损严重罢了。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大块黑板，以及各种颜色的粉笔。

村民从教室窗户往讲台探头，看见蒋繁之就在讲台前忙忙碌碌地写着东西。

“呀，这是写的什么呀？”杨小明的妈妈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在教室里来回张望着，“啧，之前小明跟你都在这个教室里上过课呢。”

蒋繁之回头冲着杨小明的妈妈笑笑，招呼着大家伙快点坐下。过一会儿，村民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蒋繁着继续在黑板上写着东西，不知不觉，黑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全都是他的“板书”，而他认真又紧张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刚刚开始教学生涯的语文老师。蒋繁之一边写着，一边思绪却飘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时候他在这个地方上的小学，他和杨小明是同桌，但是学习成绩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老师总是用一根木棍当戒尺来狠狠敲打杨小明的手心。

“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杨小明常说的一句话。

每次上数学或者英语课，噢，只要写的不是汉字，而是阿拉伯数字或者英语单词，杨小明总是一脸不耐烦地小声说道。但是蒋繁之总是认认真真地听讲，老师说什么，他立马就点点头，是个不折不扣的乖学生。然而现在，他却站在了讲台上，就像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一样。

想到这，蒋繁之顿了一下，目光垂了下来，随后他写完了最后一句话，转过身来，看到了后排的杨小明，还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村长注意到了蒋繁之已经写完了，他清清嗓子，“咳咳，大家来安静一下，我们来听一听小蒋怎么说。”

蒋繁之看着讲台下的“学生们”，不由得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语言，微笑着，就像是在跟领导进行工作汇报一样的表情。

“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主要是... ...”

... ...

村民们听说了村子里竟然有珍贵中药材这件事，大为震惊，纷纷讨论起来。有的村民甚至颇为激动，说现在就要立马去采。但是还是有人半信半疑，弄不明白这样怎么挣钱。

“小蒋啊，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这中药材谁要啊？卖不出吧？我看不行。”

后排的王叔突然出声，一脸不信任。

蒋繁之就像是对这种反对意见早有先见之明，他指向黑板，“大家看这里。”

黑板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学符号，看起来颇为高深莫测。蒋繁之凭借自己在工作之后的经验，把整个计划和安排描述地头头是道。蒋繁之表情很自信，毕竟这个地方除了他，没人知道这些公式到底意义何在。

村民们虽然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因为大家知道小蒋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做事肯定踏实稳妥，而且他从小没了爹妈，是靠着大家伙养着长大的。吃百家饭的人肯定不会作出背叛大家伙的事儿，所以大家在心理上已经开始慢慢靠拢他。

“好，这就是我总体的计划。”蒋繁之刚放下粉笔，村长就第一个支持，“好！我看呐，这个事制定能成，交给小蒋没问题。”

看了村长的态度，村民们左右对望，互相点点头，也纷纷站起来说支持蒋繁之。蒋繁之颇为高兴，“好，好，大家先坐，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安排钱的分配情况。”

“不用商量不用商量，就听你说啥就是啥了。”

蒋繁之和村民们围坐在一团，大家说说笑笑地热闹不已。

然而杨小明却满脸不屑地倚在后门的门框边，“呵，我才不信他有这么好心。”冷哼一声，杨小明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