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殊途》
见到盛紘被她的话压制住的模样,似乎有那么一丝丝兴奋,从林噙霜的心里涌出来,她很久没有尝过这种快乐。
【我让她到老太太屋里请安,她乖乖去了,那么小的一个女儿家,打扮得好看得很,去见自个儿的祖母,回来再不愿去第二次... 我哄她打她,孩子扑到我怀里,说她害怕呀,说祖母看着她,她害怕...紘郎..我能怎么办?一个母亲,一个深宅女人,除了护她爱她还能做到什么?】她双目流出泪水,涟涟如雨,定定地望着盛紘,烛光下,楚楚动人,【连你也是,议亲也不过是从那些穷酸举子里挑,放眼京中多少富贵人家,却连个门当户对的选都不选,她是庶女,靠我没嫁妆,你是拿她去押宝,还是送她去扶贫?!!说我糟践她,呵-----真嫁到那样人家,全家上下不笑到她扬眉吐气不罢休,若夫君不济,来日回娘家,不定嚼舌她是酸秀才上门-------打秋风。】
盛紘听到最后,脸色登登直变,他在屋里来来回回渡步,最后走到林噙霜跟前,指着她,发出一声造孽呀,【墨儿不愿去请安,我难道没允过,她说又不是亲爹亲娘的话,我身为人子父亲,没有骂过她一句,今日你把话说来,岂不知,源头在你自个儿身上!?贪惏无餍、爱富嫌贫,说文家穷酸,是,寒苦人家,可文炎敬大有才华,一举中第,门楣光耀皆在眼前,这些你通通不看...尽逮着富呀贵呀,我看呐...】
盛紘背过手冷笑,嘲讽起来,【你还想你女儿当皇后。】
平日里和气一团的人,讥弄起来,半点儿也不含糊,一句话,就踩得人死死的,可林噙霜立刻抬了头,似乎那句话里有金子,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她慢慢站起身,一副平日里柔婉姿态,行了个礼,多谢起他。
【有老爷这句话,梁家这亲,不要也罢。】她浅笑开来,呵气一声,婉转提醒来,【不过眼下,顾全你们盛家声誉,还是早些去梁府得好。】
论气死人,林噙霜的嘴皮子,得益于她在王若弗身上的无往不胜。盛紘气得一把掐住眼前的女人,【自打和你在一块儿,我心里就没有过旁人,你口口声声盛家、盛家,你们盛家,这个家里没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什么?你和你女儿的翻云梯?】
他大喘着气,都喷在林噙霜那张还很年轻娇艳的脸上,脸色吓人,仿佛要从这曾美丽的面皮下,剥出一颗真心来,好叫他不曾错付深情。
林噙霜挣脱开,扬起细眉,昏昏烨烨下,她一笑,脸上泛出一种梅花的清醒,【老爷别乱说,老太太若知道了,恐又气得不轻。一介妾室,林栖阁有我,盛家.....不能有。】
盛紘听怔了,瞧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寒意越发醒目,将林噙霜整个人都裹在里面,好像盛家与她从无瓜葛,干干净净地像两块从不知道彼此的水田。两条眉毛揪在了一块儿,他忘了一开始来兴师问罪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