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入穷巷,就该掉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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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往日再熟悉不过的街口往回看,破旧小楼里映出那橙光各色的光打在马嘉祺脸上。
人从巷子里走出,迎面而来,凌厉的躯壳在灯光中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抬起头,天上微微落下毛毛雨。
两个警察看到了他,停在巷子口一动不动。
他眸光一闪,随着人流走开了。
“刘耀文,我觉得我现在有点相信你了,或许这个人与张兰心之间,确实存在某种意义上更加深层次的交流。”
宋亚轩盯着马嘉祺的背影,语气凝重。
“走!回局里,这个人的背景不简单,我们得先把他的家庭关系梳理出来。”
刘耀文迅速打开警车门,钻进车里,宋亚轩也跟着坐到了后座。
负责开车的警员叫小王,是个年轻人,平时就爱聊聊八卦,偷偷小懒,见他们坐进来,小王立刻燃起了八卦之魂,问道:
“嘿!你俩查到了什么没有?”
宋亚轩没打算隐瞒他,张口便要和盘托出。
千钧一发之际,刘耀文暗中拍了拍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讲话,紧接着又佯装一头雾水,毫无头绪道:
“我们走访了很多人,都说不认识张兰心。本来想通过关系网来调查,但是张兰心的妈妈现在神志不清,从她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唯有她那个表哥还可以问问。”
说完,刘耀文通过昏暗的光线斜眼观察小王的表情。
宋亚轩不知道刘耀文想干什么,不过眼下他必须相信刘耀文。
因为除了刘耀文,这局里恐怕已经没有多少真心希望真相水落石出的人了。
“唉,不是我要打击你们两个,这事儿我劝你们还是别费劲了,吃力可不讨好的。”
警车驶过铺满石子的小路,车子开始颠簸起来,前面一辆警车的尾灯射进来,灯光也颠簸起来,在小王肩上那个代表公平正义的警徽上跃动着,煜煜生辉。
宋亚轩这才明白刘耀文的用意。
即使把线索告诉小王又怎么样,在他们心里公平正义早已不在,警服下面不过是一具腐烂的灵魂罢了。
车绕着大河而上,刘耀文继续装傻道:
“你是……什么意思?”
小王犹豫了下,最终决定用事实击退这两个新人。
“在你们之前,这个案件是由我两个朋友接手的,后来调查到一半,他们就被调走了,就连负责这个案件的法医也不见了,原因没有公开说明,但你们都清楚吧?张兰心的案子不是简简单单的跳楼案,而是代表高层官员腐朽的亡命人。”
高层官员腐朽的亡命人……
宋亚轩反反复复咀嚼着这句话,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刘耀文瞥了晚脸色极差的宋亚轩,抿上双唇,把手轻轻地放到他的肩膀上,反问小王:
“但是不做任何努力的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小王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
张兰心含冤而死,若是不管不顾,心里难免有芥蒂,只可惜上面给的压力太大了,纵使有心,却也无力啊。
“你这话说的!局里的大家何尝不想努力,如果那些势力没有介入,这件事早就结案了,也不至于像块烫手山芋一样,搁谁谁烦!”
小王说的是实话,这山芋谁也不愿碰,幸亏这两个新加入的警员接过了,否则怕是不知要拖到何时才重新安排调查。
然而,宋亚轩并没有被小王说服,他不怕藏在黑暗里的势力,也不怕这块烫手山芋。
他害怕的是那就是真相蒙尘,寒了人心。
警校毕业那年,宋亚轩站在台上,和刘耀文一起喊出:“服务人民,执法公正”时,他就预感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许会因为这句话而殉职。
在这个繁华人世,人性多态。
有的人想全身而退,有的人想追求安稳,有的人仍然在寻求公正。
既然选择了后者,那么必然有牺牲,宋亚轩从来不畏惧牺牲,他要的是死在光明里。
“张兰心死的时候还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她应该在学校里看看书,漫步在湖边,与路过的朋友笑闹着。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她得在家里干活,因为那些人口中所谓的女孩子不需要读书!”
宋亚轩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拳头被他捏着了深青色。
“你们都知道,她不是自杀!她穿着最差劲的衣服,被人从天台扔下来!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你们更清楚!我听说冤死的人都会留在人间,等待正义,你们猜,张兰心是不是还在哪里,就这么看着我们……”
小王被宋亚轩最后一句话吓得手一滑,差点脱离了方向盘,车辆像条被钩子扎紧喉咙的鱼,头一摆,碾过草地,在草丛前熄了火。
刘耀文整个人死死地护住宋亚轩。
小王在后视镜上瞄了一眼二人,脸上的惊惧还没消退下去。
前面的警车也跟着停了下来,通讯设备里传来其他警察的问候:
“你们怎么了?没事吧?”
小王抽出腰上的设备,平复了下呼吸,回道:
“没事。不小心脚滑了。”
说完,小王关掉设备,重重往脚踏旁踢了一脚,气道:
“你和我叫板什么?有本事和贺局叫板去啊!”
刘耀文沉下声,解释道:
“他经验不足,第一次报案有同理心正常,海涵。”
刘耀文递了个台阶,小王不下又不是,只好重新发车,骂骂咧咧地开回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