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亚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一觉醒来,便从方卓英那里听到了方大人下狱的事。
萨利亚急的团团转,“青海公不救他嘛?”
卓英苦笑道:“正是家师做得主。”
萨利亚着急了,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把方大人救出来。告别方卓英,她就跑到了正殿去找缇兰,可是她却看见缇兰一身素衣,正坐在镜前卸首饰。
“您在做什么?”
“去和陛下请罪。”
电光火石之间,萨利亚想清楚了一些什么,她大力拽住缇兰的手腕,质问道:“你与方大人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缇兰面色不变,用力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看着萨利亚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她笑了:“我与她私通啊。”
萨利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疯子。”
“你现在怪我,无非是担心她被我牵连,”缇兰站起来,冷淡的说,“可我救得了她。”
昨晚她就想清楚了,方海市愿意为了她以命相博,她也愿意。因为她心里清楚,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傻子,看破了自己的真面目,还心甘情愿的被她哄骗了。
萨利亚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是希望缇兰将所有的罪揽在她自己身上的,只要方大人能安然无恙。
缇兰来到了帝旭的宫殿门前,外面守着的穆公公看见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天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哦。
可帝旭没打算理她,甚至连听都不听,就罚她禁足了,一关就是三天,直到第三天的晚上。缇兰呆呆的看着床头的烛火,她的脸颊消瘦苍白,短短几日,却好像过了十几年一般。
萨利亚早就出宫了,为了寻找那一线生机。
而她被帝旭关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
窗户上突然出现了第二道影子,是帝旭。他俯下身问缇兰:“你在想什么?还在为方海市求平安?”
缇兰不说话也不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帝旭佯装叹息:“本来朕还想让你与方海市说最后一番话的,看来淑容妃不想去。”
帝旭眉眼含笑,看着缇兰的手狠狠一颤,又自顾自的说:“他都快被打死了,你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可惜了。”
“陛下又想做什么呢?”
“我想要方海市活着,”帝旭垂眸看着缇兰,柔声道,“如今,怕是只有你能让她振作起来了。”
缇兰不懂,她自然是知道方海市下狱,可是没想过方鉴明会下那么狠的手,明明上次,方海市看着什么事都没有。
可当她真的到了牢狱里,才发现情况比她想得更严峻。
“上面一层是普通监狱,关押罪犯的地方;再下一层便是地牢,这里长年不见天日,是关押重刑犯的。”帝旭指了指地下,笑着说,“方海市就在最底层。”
缇兰知道帝旭是想渐渐击垮她的心理防线,与虎谋皮,就要承担起后果,更不能从一开始就露怯。
可是当她真的到了那一层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那是一个水牢,仅有的灯火让她看清里面的情况。方海市紧闭着眼睛,碎发混着血水黏在脸庞,被长长的铁链禁锢着四肢,她站在黑水中,露出来的仅有肩膀,背后的衣衫留着被长鞭抽打的碎痕,空气里不仅弥漫着水的腥气,还有鲜血的锈味儿。
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下去,身边的帝旭也没拦住她,任由她下了水,游到了方海市身边。
此刻的方海市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一看就是活不了多久的模样,要不是想留下他一条命,帝旭也不会带着缇兰过来。
“海市。”缇兰哽咽着伸出手擦拭干净方海市的脸颊,可方海市咬着牙睁开眼,却冷淡的说:“你不该来这儿。”
方海市抬起头看着上面的帝旭,几近竭斯底里:“此事与娘娘无关,臣酒后失德,伤了陛下,甘愿以死谢罪。”
她从被方鉴明收养那天起,就当作男孩儿培养长大的,有少年侠气,亦存柔软心肠,她胸腔有燃烧的血,还有一身坚硬的骨。
进可保家卫国,护边疆百姓平安;退可为了心上人兰摧玉折,百死不悔。
帝旭眸色沉沉,什么也没有说,反而是拂袖离开了。
站在地牢门口的方鉴明脸色漆黑如墨,有些生气:“您为什么要带那个女人过来!”
“我知你心有怨言。”帝旭叹着气,“我只是想看一出好戏,却没想到玩儿崩了,你那徒儿被你折磨的都快死了。”
“我提醒过她.....”
“他辜负了你的拳拳爱徒之心,我自然知道你的气恼,可是鉴明,我需要一个心有软肋而又勇猛善战的将军。”
方鉴明叹了口气:“我收了手的。”
帝旭瞥了他一眼,“我告诉你,若是我今日不带着淑容妃来一趟,他真的会支撑不下去,死在你手里。我还是不想看见你后悔的。”
里面的缇兰看着方海市身上的伤下不了手,那些鞭伤被水泡的发白,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
“你快出去。”
“我不!”缇兰尖声哭叫着,“方海市你想干什么?与我撇清干系,为我脱罪嘛!”
方海市没说话,呼吸沉重,只是撇开脸、闭上眼睛不再看缇兰。
缇兰冷笑着,抹了把眼泪,狠声道:“你自以为自己无私、自己伟大,我告诉你,你休想!是我先勾引你的,你休想与我撇开关系,我死都要和你一起!”
“你就和当初一样,说句不值当不行嘛!”
“不行!”缇兰发了狠,扭过方海市撇开的脸颊,“说好了的,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你也不可以。”
“你不管你的国家了嘛?”方海市沉下脸,希望能用责任压制住缇兰这个冲动的念头。
“我母亲早死了。”见方海市愣神,缇兰笑着说,“从小到大,只有你待我好,是最最好。方海市,你不可以不要我。”
“可我活不了了。”
缇兰柔声道,“那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