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两个黑衣人立刻从地上弹起来,苏绮年见状,将刀子往刀疤脸脖子上摁了一摁,直搁在动脉上,回头冲两人低喝∶“别动!先问问你们的刀子长没长眼睛!”
两人果真被唬得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刀疤脸狼狈地趴在地上,气急败坏地擂着地破口大骂∶“小兔崽子!别刷花招儿,有本事就把我抓进大牢里去,让爷爷我也享受一把京城的待遇!”
“嘁!”苏绮年好笑地蹲下身来,看着他那张浮肿的脸,鼻血还尚未凝固,两道红色印迹挂在唇上。“京城的大牢暂且容不下你这号蠢货,想吃京城的牢饭,只怕你还不够资格!”
另一边,玄衣少年摁住一个黑衣人的脑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墙上撞去,黑衣人被撞得头昏脑涨,摇摇晃晃如同喝醉了酒,额前立刻鼓起一个铜钱大的包来,少年轻盈跃起,脚蹬墙壁借力将手肘撞向他的胸口。
另一人见势不妙,连忙扑上前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招式,举着刀就是一顿乱捅,少年连连躲闪,腰腹发力,纵身跳起,使出一式“鸳鸯步”,双脚连环踢在黑衣人胸腹部,黑衣人猝不及防,手一打颤儿,弯刀掉在地上,少年顺势将他两只手反拧在背后,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衣人立刻动弹不得,脸皱得如同苦瓜一般连声呼痛。
“老实点儿!”少年在黑衣人小腿上猛踹一脚,黑衣人来不及挣扎,膝盖发软,险些跪倒,少年随即看向蹲在地上奚落刀疤脸的苏绮年∶“好身手!捕爷,捕爷好身手!”
“原来你会打架啊!”苏绮一点也不领他的情,冷眼瞅他道∶“我还当你只有逃命挨打的份儿呢!”
“人在江湖飘,谁能不会两招儿花拳绣腿呢!”少年嬉皮笑脸地摁着黑衣人走过来,“不过和捕爷您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苏绮年不理会他,俯身盯着刀疤脸∶“怎么,还不向小爷求饶?”
刀疤脸一咬牙,横竖不肯开口说一个字,倒是旁边的黑衣人先发了声儿∶“这位官爷,我们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决无扰动皇城之意,还求官爷您开恩,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混口饭吃不容易的份儿上,放过我们这一遭儿吧!”
苏绮年嘴角微微上扬,又装模作样地把弯刀在刀疤脸颈上抵了抵∶“说!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黑衣人连连告饶,“我们保证,日后再不踏进京城半步!今儿小人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官爷,还求官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次!”
“这可是你们说的,”苏绮年这才把握刀的手松了松,却依旧没有放开刀疤脸,“日后要是再让我逮到,该如何处置?”
“下次……”黑衣人愣了愣,“下次要是再敢,就听凭官爷您发落……”
“还有下次?!”苏绮年大喝一声,打断黑衣人的话,刚离开刀疤脸脖子不到半刻的刀又重新架回他项上。
玄衣少年站在一旁,见到这一幕,再看苏绮年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不住侧过头去,抿着嘴憋笑。
“没没没!”黑衣人唬得声都颤了,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敢不敢,绝不敢再有下次!”
“这还差不多,”苏绮年站起身来,把玩着弯刀,“我本无心参与你们江湖纷争,至于他——”苏绮年把刀尖儿一挑,指向玄衣少年,“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我懒得过问,毕竟我对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也不感兴趣,要杀要剐随你们意,不干我事,只是休要再进京惹是生非,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黑衣人连连点头,满口答应,玄衣少年不可置信地望向苏绮年∶“捕爷,你这话说得也太没良心了吧?方才可是您自己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闭嘴!”苏绮年瞪着他,“解决了他们我再与你算账!”
少年立刻识相地收声儿,低头窃窃道∶“这么记仇啊……”
苏绮年放下踩着刀疤脸的腿,就势踹他一脚,将弯刀旋转半圈后掷在他眼前,刀刃碰撞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滚吧,既是如此,今日过后莫要叫我再在京城瞧见你们的影子!”
“是是是!”其余黑衣人连忙扑上来,拖的拖,拽的拽,七手八脚将刀疤脸扶起,嘴里念叨着“多谢官爷开恩”。少年见状也松开黑衣人,在他背上推搡一掌∶“官爷说的可都听清楚了?赶紧滚蛋!”
刀疤脸艰难地爬起来,连刀都忘了捡,羞恼地甩开身边几人,骂骂咧咧朝前走去,几人在他身后紧赶慢赶地追着,很快从巷中消失。
苏绮年拍了拍自己袍子上的尘土,倚着墙,望着刀疤脸一行人的身影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心下正纳闷江湖上何时多了这样几个新面孔,玄衣少年来至背后,双手抱拳∶“鄙人多谢捕爷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必将……”
苏绮年听到他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回身,揪住他的手臂,抡起拳头∶“还有你!今日你也休想躲掉!”
玄衣少年早已见识过苏绮年的身手力道,心下一惊,快速躲开苏绮年的直拳,“捕爷,您这翻脸怎么比翻书还要快上几分?”
“少废话!”苏绮年解决了黑衣人,再来瞧他,便想起那日被窃的玉佩,越是瞧越是气恼,也不问青红皂白连连出拳,两人很快又打作了一团。
“捕爷,您到底是那一边儿的啊!”少年一面招架着苏绮年的拳头,一面将她的佩刀掉转过来,刀刃朝向自己,以免误伤,“方才咱们不还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么?”
“谁同你是一路人?像你这般狗贼,此时不打,更待何时!”苏绮年动起真格儿来毫不含糊,出拳速度快得让人烟眼花,少年躲闪不及,左肩上挨了一拳。
“嘶……”少年吃痛地皱眉,“来真的啊!”
苏绮年自然懒得与他废话,侧过身子来了一招扫腿,少年也抬腿在半空中绊住苏绮年的腿往上一提,在身高上并不占据优势的苏绮年便被他绊得腾空而起。她全然没料到他会使出这般招数,连忙翻转身子,另一条腿发力向他踹去。无奈少年后退两步,站稳身子,一把抓住她的脚踝。
苏绮年进退不得,抬眸瞥见少年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心中火气更如同火上浇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往反方向拧,少年不得不松开手,苏绮年顺势放下腿,将自己的脚重重踩在少年脚面上。
“啊!”少年惨叫一声,正想俯身,两条手臂却被苏绮年死死纠缠住,颇为讶异地盯着她∶“你……你玩儿阴的!”
“打架要的是赢,谁跟你论阴阳!”苏绮年抬腿又踢,少年连连躲闪,“更何况与人行人事,跟鬼过鬼招,同你这种人打,阴招儿岂不合适?”
挡下一个勾拳后,少年一闪身,露出系在赤色腰带上的一个碧玉坠子来∶“捕爷,您是要这个吧?您行行好,别打了,我还给你,我还您便是!”
苏绮年一低头,果然见那梅花形状玉佩正挂在他腰间,这一看更如同火上浇油,出手速度越发快,少年一手握着她的佩刀,一手去解那玉佩,躲闪不便,一连挨了几拳,大有招架不住之势。
偏偏那玉佩系得极其牢固,不论他怎么扯就是不肯松动一下,慌乱中竟打成了死结,任凭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解开,苏绮年气得七窍生烟,伸手就向他脸上呼去。
“诶!”少年竭力躲闪,侧过脸去去,苏绮年趁机张开纤长五指,抓住他面罩的一角,用力一扯,就将他的面罩整个揭下。与此同时,少年反手揽住她的腰肢,一个灵活的转身,后背抵墙将她扣进怀中。
苏绮年心下一惊,一抬头却见面前一张极为清秀的脸庞,撤下面罩的少年眉眼干净,一身玄衣衬得他肤色白皙,两道浓密的剑眉更添清冷英气,却又偏生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神温润清澈,鼻梁挺括,由于刚才经历打斗,鼻尖上覆盖一层细密的汗珠,高高束起的墨发也有些凌乱,额前两缕龙须碎发恰到好处地修饰着面部轮廓,薄唇下一粒浅褐色的痣在他脸上不觉突兀,反而平添几分少年意气。
“捕爷,刚才您也都亲眼看见了,”少年似有些无奈,语气中染上几分委屈∶“不是我不还,是您的玉佩赖上了我!”
略微急促的温热气息拂过额头,苏绮年不觉看着这张干净的脸愣了一愣,再感知到他手臂环着自己腰肢的力道,不知为何,脸上霎时发起烧来,厉声道∶“放开!”
少年将佩刀插会她腰间的刀鞘中,垂眸间见她双颊绯红,脸上稚气尚未褪尽,便猜她年纪尚小,顿时起了玩心,抬手便探向她的脸颊∶“哟,怎么这么烫?”
苏绮年肌肤细滑,脸上圆润的婴儿肥尚未消退,手感甚好,少年不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拧了拧。苏绮年虽然身着男装做少年郎打扮,但心性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从小到大除了一同成长的师兄靳元,何曾与其他男子有过亲近的举动,慌忙别过脸去甩开他的手,握拳便要朝他脸上送去。
“啧!”少年懒散地倚着墙,似有些不满,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捕爷您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这不是摆明了欺负百姓么?”
“流氓!”苏绮年满脸通红地抬眼瞪他,粗声恶气地骂道。
“嗯?”少年侧头,脸上笑意似有若无,“咱们都是男儿身,两个大男人之间,何来流氓一说?”
“我!”苏绮年气得直咬牙,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愤愤地转动手腕,试图将手从他掌中抽回,无奈他手上力道极大,看似松松一握,却任凭苏绮年挣扎一番也无济于事。
良久,他勾唇浅笑,揽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俯身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悠悠开口道∶“不过看您生得这般清丽模样,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