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他的声音恳切又悲哀，岑冬不可置否地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地问这个问题，也不想深究原因，可眼前人热烈浓厚的情绪搅弄着她，让她做不到熟视无睹。

她抬眸总能看见朴智旻那双盛满着水，烟雾氤氲的清澈的双眼。

岑冬犯了难。

一时间，狭小的空间内变得格外安静，岑冬沉默着，迟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她恪不住无声的尴尬，看见桌子上空的纸杯，想着也接点热水暖暖手。

可就在她刚站起身的时候，衣摆却被人措不及防地拉住。

她惊诧地看过去，朴智旻轻轻地拉住了她军服的一摆，很轻很小心的动作，仿佛担心她会挣脱。

他仰着头，湿漉漉地眨着眼睛望着她，像蜷缩在垃圾箱深处被人抛弃的小狗。岑冬居高临下，甚至能看见他肩膀都在颤抖，单薄的格纹毛衣下突出的锁骨，仿佛一折就断。

她突然想起岑惯，她弟弟。

他小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难得地对她表露处弱势，她要出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就眼泪汪汪地拽着她黏着她。岑冬记得后来打趣他当时什么心情的时候，他说了“委屈”。

为什么会委屈呢？

岑冬从回忆里抽身，满脑袋都乱哄哄的。

她没办法继续看他流泪，终于选择在他无声的攻势下缴械投降。岑冬叹了口气，轻柔地帮他擦去眼泪，把他额前银白色的发丝别在他耳后。

“智旻？可以这么叫吗？”

她轻轻揉了揉他的耳垂，也不知道这样能否安抚到他。

她尾音几许疑问，直到朴智旻在慌乱失措中呆愣地点头，她才淡淡地出声。仿佛细碎的呓语，下一秒就要消散在寒冬的冷空气中。

“对不起。”

“如果是我让你难过了，那么我很抱歉。”

似乎是这个冬天太漫长，漫长到朴智旻在以后难以入睡的日子里总翻来覆去地想起岑冬的这句话。

他自诩善于讨人喜欢，细腻到总能及时地察觉身边人的情绪然后给予关心，他认为他是滴水不露的小太阳角色。可是一切天赋在岑冬面前都不攻自破。他变成反应迟缓，只会掉眼泪的笨拙的小孩，在得到呵护后便委屈地嚎啕大哭。

她清浅又漂亮地笑着，满怀温暖的豆沙香气钻进他的鼻腔。她冰凉地指尖缓缓抚在他的额头，像是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心。

太犯规了、

他真想这么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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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朴智旻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伸出手臂懒洋洋地挡在眼前遮住过分刺眼的阳光。窗户好像没太关严，小碎花的窗帘被风吹的鼓起，空气中仿佛都漂浮着橘黄色的颗粒。

他摸索着撑起身，熄灭床头的香薰蜡烛。

他本来接受不了香薰的味道，可自从遇到岑冬，她身上温暖的豆沙气太让人着迷上瘾。他买了许多类似的香薰蜡烛，却没能复刻出，只能闻到浓厚的香精味。

来电铃声突然响了，他摸索着找到手机，疑惑地看着上面显示的头像。无奈地揉着头顶翘起的发丝，滑动接听。

“柾国？”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田柾国就像是被点了的炮仗，急呼呼地喊，“哥！你一定要来健身房，现在、立刻、马上！”

“去健身？为什么？”

田柾国这小子大早上发什么疯。

朴智旻不明所以，呆呆地坐在床上。被震得有些耳朵疼，没办法把手机离耳朵远了点，轻轻揉了揉耳朵。

电话那头的少年好像被噎住了，支支吾吾地半天，气恼了似的嘀咕着什么。他还没来得及听清楚，戛然而止，他清楚地听见田柾国被人捂住嘴巴。

“智旻，”金南俊轻快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你不来会后悔的。”

对面突兀地挂断了电话。过了一会，手机收到田柾国发来的定位。他疑惑地抓了把头发，最终还是决定洗漱过后套个外套，仓促地往健身房赶过去。

没想到这时候健身房人也这么多。

他推开门的时候，人满为患，好像都簇拥着中间擂台的区域，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他走进去，准备给田柾发个信息。

j.m：你们在哪呢？

没过多久，就弹出了回复，jkkk：请往人多的地方走吧。

他看了眼被包围住的擂台，他半信半疑地往里挪。那群人的狂呼呐喊太过激烈，他目光不自觉地望向擂台上站的人。

他视野里恍然清晰的纯白。

像是天使柔软的羽毛，扑簌簌地挡在眼前。

岑冬穿着白t，露处皙白骨感的手臂肌理。她背对着他，低头整理拳击手套，微微弓着腰，衣服往上窜出截纤细的腰身。

像是长久沉寂的黑匣，突然被蛊旧的光束照亮，所以连堆积尘灰都变得分明。纯白的衬衫，翻飞荷叶边袖口。他倏地宛如个哑巴，发不出丁点声音，愣怔地看着从她发丝间飞出的无数金灿灿的蝴蝶。

“智旻，你来健身？”

还是听见健身房的老板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这家健身房他们之前常来，老板心善憨厚又健谈，自然熟络不少。

他想了想问，“哥，你认识她吗？”

“小冬啊，”老板顺着朴智旻的目光看过去，连眼神都慈爱了不少，想看见了亲近的邻家小孩，“当然认识，她偶尔来韩国的时候帮我打个友谊赛撑撑场面。”

“撑场面？”

“你可能不知道，她在军圈人称——微笑天使。”

耳边老板的话钻进耳廓，他愣怔地望着台上岑冬高挑的背影，像被裁剪成无数的细线，宁静又悠远的民谣小调，争先恐后地涌现在眼前。

他们无声地对视着，像隔了一个世纪，这时候他才恍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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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香拿铁她身上总有种既定的宿命感，仿佛上帝在说，她是命中注定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