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严冬，玻璃上都结了一层白雾，桌子上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他使劲地朝玻璃上哈气，擦掉，反复画着幼稚的爱心。

“智旻，膝盖没事吧？”

他把大半个掌心缩进袖子里，露处白嫩的指尖对着玻璃擦擦改改。突然听到珍哥，歪着头凑近到他耳边，还在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想起数个小时前自己干的蠢事，明明处理过的膝盖又隐隐作痛，他倏地愧赧，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把戏有没有被拆穿。

金硕珍看他不知所措，安慰地拍拍朴智旻的肩膀，把桌面上的吃的推些到他面前，“没事，幸好摔的不严重，先吃点东西吧，这几个都挺好吃的…”

闵玧其看他这个弟弟还是僵硬着没有动作，也不好多说，只是开口劝了两句。

“过会还要录制，多少吃点。”

朴智旻敷衍地应了两声，机械地拿起汉堡，眼睛却依旧停留在不远处岑冬他们吃饭的那桌上。

陡然间，他看见只艳丽的蝴蝶，娇羞地，怀若无骨地飘到岑冬那桌去。零下的深冬，那小男生穿的衣服却露处大片光洁的皮肤，白花花的晃眼到连一直专心吃饭的田柾国都忍不住好奇地抬头。

“你好…岑军尉。”

岑冬早就吃完了，半倚在沙发上看岑惯发来的消息。她头发有些乱地挡住眼睛，身后藏蓝色的绒缎沙发衬得皮肤更加苍白，矛盾般地温柔疏离。

突然听到男孩怯怯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观玥他们的哄笑。

她缓缓地抬眼，不怒自威的威严还是有的，面无表情就让他们噤了声。岑冬坐的板正些后，才把目光移向身旁的小男生。

那小男生眼睛媚的能拉丝，站在岑冬身旁，穿着露骨的衣服，就像朵娇嫩的菟丝花攀附在她身上。

岑冬没有鄙夷嫌恶，没有过激的嘲讽。看着小男生大片嫩白的肌肤就像是看着块波澜不惊的礁石般平淡，甚至礼貌地转过头，没有半点逾距的好奇和探寻。

那男生顿时就慌了，他是听说岑冬出了名的温柔和好脾气，所以才敢这么大胆地过来引诱。他没有看见岑冬不耐烦的抵触情绪，但清冷礼貌的疏离态度，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对不起…我…”

岑冬翻找东西的间隙，看见这小男生惊慌失措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吓到了他。她无奈地站起身，微微抬手，把那件纯白的军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以后多穿点，冬天冷。”

岑冬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凛冬笔直的松树上的那层洁白的积雪。她温柔又宽赦，几乎没有对被人蓄意勾引而恼怒，不戳破不拆穿地礼貌规劝，仿佛纯洁忠良的天使，张开翅膀轻柔地庇护。

可他眼里却迟迟停着那片洁净的白，望着藏蓝色沙发上岑冬修长利落的身影，眼睛却格外的酸涩。

涩的要命，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流泪。

他想，他在岑冬眼中或许和那个男生没有什么区别。她的温柔不是专留给他的，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同等的她的关心呵护，他做不了唯一，也没办法让她记住。他的出现或许只是岑冬生活中轻微平凡的片段，是泛黄的胶片萦弱易碎，甚至不用橡皮擦，转眼间就消融在寒冬的冷空气里，被刺骨的风吞噬。

他委屈又愤懑，牢牢系在脖颈间那条白色的围巾都隐隐发烫，烫得他心尖颤抖，烫的他无地自容。

“智旻，你不舒服吗？”

金泰亨注意到朴智旻强烈的反常，浓厚的悲恸快要波及到他，悬若未落的泪堪堪挂在眼眶里。他低着头，神色不明地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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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冬按照他们说的，又重新返回了休息室，手里拿着杯温热的水。

她推开门，就看见朴智旻坐在那片藏蓝色的沙发上，他们堆砌的杂乱衣服之中，低着头，只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发顶。桌上他们吃的碗筷还没来得及收，眼花缭乱的事物里，衬得他越发渺小。

他好像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抬起头，岑冬就对上那双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般水光潋滟，湿漉漉的眼神。

“我…”

朴智旻想说些什么，他不想让岑冬以为他是懒惰怠工的人。可是看着岑冬高挑清瘦的身影，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没关系。”

她好像看出了他的窘迫，喉间溢出轻声温韵的笑。

岑冬大步地跨进来，纯黑的军靴和瓷白的地砖形成强烈的冲击。他循着岑冬逐渐靠近的脚步，像是能抚平所有的乱麻和躁动。他不再去笨拙地解释。

岑冬看着他手里紧绕着那天白色围巾，低垂着头，固执地一下一下抚过毛线的纹理，似乎领地被侵犯却也不好意思龇牙咧嘴的狼崽，在无声地抵抗。她漾起柔和无奈的笑，像头发丝都簇拥着白色的山茶。

岑冬附身突然地闯入朴智旻低垂着的眼里，浓厚温暖的豆沙香气裹挟而来，扑他了个满怀。

“冷不冷？”

她好像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把温热的水塞进他的手里，杯中的水还传来丝丝热度，透过玻璃杯潋滟的波纹荡开。

随后，岑冬镇定自若地坐在他身旁，陷进藏蓝色的沙发。那双温润狭长的眼像是在看他，可他却对不上她眼里聚焦的光点，就像是透过他空洞地看着墙面。

他不知所言，握着那杯温热的水，沉静地盯着岑冬纯白的军服，纯白光洁得像是冬天最温厚的土地。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你对谁都那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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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香拿铁爱似乎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