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了个屁。”
“都闭嘴，没有家长来接你们谁也不准回家，大过年的也不干一点好事！”
老陈手背在腰后，训斥完他们又转身看着站在玻璃门外的白晋欢，两人隔着落灰的通明玻璃对视一眼。
白晋欢轻轻推开那扇玻璃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声道:“警察叔叔好，我这里捡到了只走丢的狗，还有小孩。”
“这个是XX2栋101家的小孩，每次不想喝奶粉就会出来一次。”
老陈接过奶瓶，把还有点热的奶水晃了晃，捏小孩肥嘟嘟的脸，强迫他张开嘴，笑眯眯地一口作气把奶嘴插了进去。
“窝……”小孩不太聪明，用力地鼓动腮帮子，将奶粉吸进嘴里，呛得咳嗽两声。
等到奶瓶见底，老陈才松开手乐呵着接过小孩，抱在自己怀里，换着花样地哄他。
“陈叔叔，是坏蛋！”小孩说着还伸出软手打在男人的胡茬上。
男人一愣，随即把他抛起来又稳当地接住，惊喜道:“小涵涵，会说话了呀。”
“来给叔叔说句新年好，叔叔就带你回家放烟花。”陈叔叔诱导地哄骗小孩，挑逗地点点眉头。
“叔叔，新年好。”
“叔叔叔，新年快乐，放我们回家行不行。”
角落里几个不良少年，巴巴地看着门口。
白晋欢也扭头注意他们，小孩扑哧着手，把他的围巾拉开。他缩在围巾里的下半张脸露出了，小声地喊道:“姜候。”
鼻青脸肿的姜候从人群中嗖地冲了过来，牢牢地把他圈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欢欢。”
“警察叔叔，这是我同学，他知道我没爹没妈。”姜候云淡风轻地把白晋欢推在前面。
老陈坐在椅子上，大过年听他说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担心是他演的苦情戏，又问：“那你亲戚呢？”
“我连爸妈都没有，哪里会有亲戚啊。我只有两个朋友，一个就在你跟前，一个在那蹲着。”
姜候无所谓地抬抬下巴，朝着人群里的蒋沛挤挤眼。
他们这次打架的对象也不是什么狠角色，就是两人想给白晋欢准备个惊喜，在小区后门插了点烟花。
那群小混混不听劝诫，非要在哪抽烟，把没熄灭的烟头扔在地上，烟花冲了出去。
惊喜没了，那几个小混混被烧伤后还骂骂咧咧的。两边都心里堵，就在人多的地方打了一架。
观看者是一群空巢老人，心里比较脆弱，直接报了警。他们就被就到警察局喝杯茶了。
白晋欢听到蒋沛的名字，瞬间奓了毛，配合姜候一哭一闹。
老陈也是个心软的主，听说姜候没爹没娘说话就温和起来了:“那你们回去吧，好好学习，过几天开学了我会找你们拿检讨书。”
“叔叔，没有我哦。”白晋欢带好围巾，撇撇嘴。
拉着猴子一溜烟地跑出来，街道旁的树枝上挂着那种小夜灯，一闪一闪的亮眼。
“你没在爷爷家吃饭吗？”猴子停下来看着栏杆边的烟火，气喘吁吁地问。
白晋欢把围巾在脖颈上缠绕两圈嘟囔着说:“没有啊，我去干嘛？蒋沛也没回家？”
“我没有。”蒋沛腿比较长，很快就追上他们了，“我爸妈都在美国还没回来。”
“那你好惨？”姜候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嘚瑟地挑眉，间接告诉他俩他是个没爸妈的人，“两位大少爷走吧，好歹过个年。”
路边的小孩拿着夹雪球的小夹子一下夹出个小鸭子，白晋欢看得眼睛发亮。
眼睛近视导致他模糊不清，眯缝着眼，蹲下来，确认是个小鸭子的形状赶紧捧起来给他俩看。
“你想要吗？”蒋沛搂着他的后腰，贴近他的耳垂说。
白晋欢只顾着看小鸭子，频频点着头，目光流露出渴望。要是再有条尾巴，说不定还能摇起来。
蒋沛摸摸他的头，看着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玩雪的小孩，用脚踢了下小孩的屁股。
“哇呜呜呜。”那个流着长鼻涕的小孩一头栽在雪地里，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扑棱扑棱的小手还抓着他的夹雪模型不松开，蒋沛走上前，硬生生地给他掰开。
姜候瞄准机会，拿起模型拔腿就往前跑。
小孩惊天动地的哭声，惊动了他屋里打麻将的奶奶。老人家拿着一把瓜子走了出来，皱着眉大喊道:“哎哟喂，我的乖孙儿！”
她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孙子头被扎进雪地里，大哭着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和那几个往前跑的黑影。
“哪家的野孩子，难道连模型器都没有，还要出来抢！”
白晋欢听着身后的咆哮声，越跑越快，余光还能瞥见给他拿着模型具的姜候。
向前看，还有逆着光跑在前面的修长身影。
“呯”
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一朵接着一朵，永不消逝。白晋欢跑着掏出手机，冲着蒋沛少年感的背影咔嚓来了一张。
“你这个人！拍他干什么？你喜欢他吗？”姜候捂着膝盖，疼得不想动弹。
“喜欢个锤子！”白晋欢拉着他宽大的身材往自己身上扯，摇动手机对他露齿一笑，“我是个小网红，但是我很懒，需要蒋沛的……”
姜候边听着他说话，身子却腾空而起，问他:“你背我？”
“不然呢？”白晋欢被他死沉的体重压的摇摇晃晃，还是撑着气往前走两步。
突然，身上一轻，猴子娇羞地跳了下去，“不用你背了，你背着我我们永远也回不了家。”
“切。”白晋欢翻了白眼，拿着手机把偷拍蒋沛的照片发在微博上。
立马涌出很多评论。
小情话:楼主，你不对劲。新年和男朋友一起过，快乐吧？
黄瓜:恭喜欢宝带男朋友回家。
……
这条贴的热度挺高，评论大多都是在评价久久，白晋欢手指顿了顿没有删除这条帖子。
把他的抖音号挂了上去，文案填充的是“欢迎大年初二大家来我的直播间，我和男朋友甜蜜日昌。”
评论区再次波涛汹涌起来:
小草莓:我去不是吧，你们还回娘家呢！
难♂:看了楼主发的部分短视频怎么都没有露脸的。
姜候摸索着把门打开，换拖鞋时发现白晋欢心不在焉的，两只脚穿的颜色不一样，也没发现。
连忙拍了他一下，把他太阳穴抠得嗡嗡的，低头从鞋柜里抽出，那双在超市打折时买的拖鞋，说:“这是情侣的小拖鞋，我看便宜就买了，你千万不要多想啊。”
“什么多想？”白晋欢在聚精会神地玩手机，压根没注意到他说的话和脚上穿的鞋。
捻动手指点开那个帖子，回复了那个难♂的评论:后天来我直播间，会漏哒。
他本来是想增一波人气，毕竟他爸妈还真有可能生出二胎，娇生惯养的日子过一次，就不愿意再到平民窟里受苦。
“想什么呢。干活吃饭。”猴子扛着鸳鸯锅走出来，把提前订好的外卖，尽数到了进去。
香味四溢，白晋欢皱皱鼻子，忍住想吃的冲动先把牛肉卷下锅，才拿起筷子夹了个丸子。
“哼哼，那个你们吃着，我说点事啊。”猴子搓搓手，拿出用了很久的手机，“楼下那个租户说，他一年的房租是8万，我算了一下。”
白晋欢吃的正香，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没胃口了。放下筷子，瘦得尖削的下巴仰着。
“那我们是三个人住，我们还有高三一年半，我就拿三万，然后水电费你们给，沾沾你们的便宜。”
蒋沛听着他说，拌好酱汁递给白晋欢，压根不回复他的话:“白晋欢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谢谢，但是我不是很喜欢吃葱这可怎么办？”白晋欢双手捧着腮帮子，意有所指。
“那给姜候吧。”蒋沛说完就把酱汁放在他面前，认真地开始调制第二份。
“我前三个月在快递站帮他们卸货整了一万多，我还要留着点吃饭先交五千剩下的慢慢给你们。”
姜候说着把一个厚实的红包拿出来放在白晋欢面前，蒋沛葱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
心里默念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白晋欢的训斥也随之而来:“你到底拿不拿我当回事！这房子是我妈给我租的，大过年你也不想好好过是不是……”
蒋沛捏着筷子，轻抿一口果汁微博上他关注的人发动态，他淡定无比地夹了块毛肚。
争吵不休的两个人，声音在头顶飘过来。他小心地按了一下那个人的动态，看着露骨的评论。
眸色一暗，心底掀起轩然大波。
手攥着手机的力度也越来越用力快把那层钢化膜捏碎了，才反应过来看着白晋欢的回复。
小白:我直播的时候会漏的。
难♂:露哪里啊（流鼻血）。
底下确实不正经的评论，变着法地揩油陆微阳，他还看不出来傻呵呵地说早直播。
“行了，那等你过生日我给你买礼物。”姜候拗不过白晋欢把那沓钱又塞回泛黄的书包里。
白晋欢反抓住他的手，怒气冲天地捏着那道伤疤，道:“你说，这又是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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