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构建图景

沈椿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穿过浅层图景，被拉入一片黝黑不见底的空间，完全和白空间倒错，换了种颜色将他禁锢在空间里。

眼前依旧是一片茫然，看不到构建的图景，也触不到任何实物。沈椿像只迷失了方向的蝴蝶，站在原地四处打量，他喊了一声，声音被黑暗所抵挡。

寂静如同潮水，将他淹没其中。

饶是见过不同图景的沈椿，这是也不免慌张无措。这是他从未面临过的场景，在治疗塔的十年里，他虽然作为塔内的优秀精神指导师，接手的哨向比一般指导师，但是任何一个都没有展示过这样的图景，甚至那些任务重严重受伤的哨向，精神图景如不是遭到其他精神力的摧毁，只会保留原样。

伯都的精神图景非白即黑，一定是被某种强大的精神力侵入并且破坏了它的构成，使得哨兵本身的保护机制被迫反弹，将其深处的精神图景彻底掩埋。

“修补精神网！切断精神联系！控制精神意识！”二老师激情愤慨的话不期然涌上脑海，那是精神力理论课某个昏昏欲睡的下午，他闭眼晃着脑袋，被这句极具感染力的话震得差点摔到桌上。

修补精神网。

沈椿铺展开精神网，与之相连的另一方精神网也跟着挪动，在空中展示出网状形态，沈椿注入的精神力越强，伯都的精神网便恢复得越快，原本精疲力尽到逐渐消失的精神网猝然焕出一阵闪烁的蓝光，一闪后紧紧缠住了沈椿的精神网，与其构建出一道屏障，彻底保证外物侵扰。

许是帮任然修补精神网的原因，沈椿有点吃力，伯都的精神网攀附着他的精神力，借此而恢复原本的模样。

在精神网保证稳定的情况下，沈椿分出更多的心开始切断伯都和意识的联系，由他来掌控他的精神，但沈椿犹豫着，他担心伯都受不了这样的冲击，一旦切断联系，意味着伯都将陷入一个无线昏迷的状态，而且他现在意识状况这么差，万一撑不住那就……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犹豫个退缩，握着他的那只手紧了紧，示意他不要放弃。

沈椿心里颤了颤，回过神，看着四周漆黑的环境，释放出更为强大的精神力。

要切断主体和意识的联系，那就意味着在对方的精神领域构建一个新的图景，从而彻底掌控他的图景，进入到更深的意识领域，再从意识领域里翻找出那天的记忆。

计划如此，但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伯都的意识很抵抗他的抢夺，几近执拗地吞噬他所构建的图景，沈椿那点精神力顽强地铺展着，一点点将黑色边角涂染蓝色，对方很快反扑过来，将那点颜色重抹回黑色。

不能急不能急……沈椿默默念叨着，这就是一场拉锯战，谁先松手谁就先退出，他深深呼了口气，集中精神，缓慢而小心地释放出精神力，如同在玩一场你追我赶，在对方发现端倪的那一瞬间立马收起动作。

时间消耗得很多，但很成功，这片黑色空间慢慢被浅蓝色天空所替代，一株椿树渐渐勾勒出形态，摇曳着枝繁叶绿立在沈椿眼前，那只漂亮的金虎趴在树下，闭着眼，金色花纹在阳光下泛着光。

在没有主人意识的掌控下，精神体会主动陷入休眠。

沈椿弯下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停在老虎温宁的眼上，精神体没有动作，胸口呼吸上下起伏，乖乖地任他抚摸着。

沈椿抿唇偷笑，贪婪地摸来摸去，等摸够了才直起身，站在那株高大的椿树身前，伸手探寻着意识的入口。

接近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可心里隐隐传来不安的感觉。

沈椿眼皮打跳，心脏极速鼓动着，他换口气冷静下来，下定了决心，选择彻底进入。

眼前一道白光，余光中瞥见废弃工厂楼顶的一角，但还没等他睁开眼，一道更为强大的精神力猛地朝他袭击而来，将新构建的图景撼动摧毁。沈椿心里大喝不对，来不及撤回就被潜伏的精神力瞬间推出了深层图景。

那精神力太过奇怪蛮横，连同他的精神网也受到了一些损害，本能地收紧撤退。

恍惚间，彻底脱离图景时，沈椿瞧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带着点轻笑呢喃着一句话。

可惜沈椿什么都来不及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