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图景是哨向意识的幻化场景,体现哨向的性格和内心的渴望,其中精神体一般都藏匿于图景中,或构建图景。沈椿作为精神指导师,潜入过许多的意识海,见识了纷繁的图景,兴致盎然的、渴望自由的……现实中未能实现的愿望都体现在精神图景里,毫无保留。
进入任然图景时,沈椿也做过可能的猜测,却仍然被眼前这副场景震撼不已。
两年前任然的图景是任家的别墅,一座漂亮的后花园,在春日艳阳里焕发生机,任然的精神体在花园一颗茂盛擎天的榕树下玩耍,真正像个孩子那样纯真无邪,坐在秋千椅上自娱自乐。沈椿那时候想,也许是任然内心处最喜欢的记忆画面为他构建了一个人行精神体,而且仔细对比的话,精神体简直就是小任然。
那时候任然刚觉醒时对于精神体一无所知,也未生成什么精神体形态。
“想你所想,都会实现的。”沈椿记得自己留下过这样一句话来指导他。
以至于后来幻化成了人性,沈椿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实打实为他高兴,认为这是值得全工会欢呼的事情,他们一定比他更高兴,将孩子培养成塔哨历史上各种意义的第一人。
却不料想一年之后,幽深静谧的蓝海覆盖了别墅,花园埋藏于沟底,开出的花闪着莹亮的蓝光,成了深海的幽灵鬼火。
沈椿落进海里,水压挤压着他的神经和血液,水流汹涌澎湃地朝他席卷而来,他宛如一只笨鱼,卷入一场即将落网的捕杀。
下得深了,逐渐看不清,他铺展精神网,尽可能铺远,果然在几里下捕捉到了波动,似乎也同他一样,缓缓地往下落。
咬牙再往下几里,终于瞧见目标。
视线停在落下沉没的阴影上,沈椿几乎不敢前行,瞳孔震动着,难以掩饰过分差异的心跳。
任然的人形精神体依旧是小时模样,矮小瘦弱,深海不见底的黑暗像一团雾聚在下方,等待着猎物的下落。
宛如一枚风筝,就这么将它往下扯落。
以最快的速度冲往精神体,沈椿心脏快要炸开,精神图景衔接着他的精神网,连同水压产生的爆裂感也一同真实传达给了他。脑中警铃大作,自动警告他精神网过载,不建议继续深度勘探,沈椿知道精神力快要消耗到最低的界限,应该返回恢复一会再进行探勘。
但来不及了,沈椿不可能任由目标被吞没,他要用两败俱伤的方式来解开事情的谜团。
为什么任然的精神图景骤变、为什么精神体陷入消弭状态……为什么美好变成了毁灭。
沈椿必须一一弄清楚。
人的极限在自然面前如同绚丽多彩的泡泡,撑到顶点便会破灭。
沈椿捞住孩子返回时精神力透支到了极限,在十几米的地方力气骤失,被翻滚的水流毫不费力压回去,他像只随意摆弄的羽毛,一点气流足以将他吹落。
真他妈不甘心。
沈椿想,要是换回五年前,他还是有将精神体带回去的能力,不至于半道羔羊似的败在他人精神力下。
冰冷的海水团团涌来,沈椿死死箍着怀里的精神体,眼皮却止不住地打转,看着粼光海平面排排压过,恍惚间,平面裂开一丝缝隙,越来越大,一头矫捷的精神体跃入海里,极速朝他奔赴而来。
伯都。
沈椿暂时断开连接时,满脑子只有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