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亭中，一应用具都已准备齐全，许行本以为琴是要自己带的，没想到宫里直接备好了，倒也方便。不过带来的琴倒是无用武之地了。
元焱来的时候，看到已经摆放好的琴，神色也有些诧异。
许行揣度了一下他的心理。元焱生在冷宫，平日里的文具都是靠许行许远接济，自然也不可能有古琴。
他今日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想来也是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心理准备的。没想到学堂竟然提供古琴，诧异也是情理之中。
等人都到齐，古琴先生从识谱开始讲起，又教了些简单的指法。许行本以为只有文化课老师才喜欢拖长音调说话，没想到这位先生也是如此。
他本来就不善音律，听这些枯燥的理论知识更是昏昏欲睡，要不是皇帝还在屏风后面，他恐怕已经睡着了。
教过一段，古琴先生让他们试弹一下，许行的表现差得意料之中。先生捻着胡子沉吟不语，摇摇头，走了。
许行平心静气，觉得这老师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张先生，他怕是已经在挨板子了。
其他人的水准发挥的都很稳定——好的很好，差的很差。
出乎许行意料的是元焱，照理说，他应该从没接触过这些，但一上手就会，同样是新手，比起许行的乱弹棉花，他算是弹出了高水准。
先生看起来很高兴，在元焱那停住，演示了一段《仙翁操》，让元焱弹一遍。
元焱看了一会，竟真的弹了出来。虽然手法生涩，但作为初学者，已经非常好了。
这小子，天赋型选手啊。
这时，屏风后人影一动，两名太监将屏风移开，露出后面的明黄色身影。
地上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大片人，许行也做出震惊的样子，跟着行礼。
皇帝语带笑意，声音听起来也还很年轻：“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说着，还亲自将元泉扶起来，和蔼道：“地上凉，别冻坏了身体。”
元泉垂着睫毛，看不清神色，语调乖顺：“谢父皇体恤。”
皇帝便又将手背在身后，道：“朕只是来看看各位皇子的学习。你们不必太过在意，照常便是。”
众人齐声应是，皇帝笑眯眯地环顾一遍，突然侧头对旁边的古琴先生道：“练习一下《长相思》吧。”
《长相思》，元泉昨晚给许行讲过，和《仙翁操》一样，是古琴入门曲。
许行松了口气，简单点好，要不然他可能会因为弹得太难听被治罪。
古琴先生战战兢兢地教了一遍，又让大家轮流弹奏一遍。
总体停下来，竟然是元焱弹得最好。
许行惆怅地看着地想，都是手，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皇帝一直负手站在一边，听完后，抚掌道：“弹得好！都有赏。”说着，他话锋一转，道：“七皇子弹奏得最合朕心意，额外赏赐东珠一斛。”
元泉想跪下谢赏，被皇帝把住手臂，亲昵道：“都说不用跪了，你这孩子，就是太守规矩。”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淡淡扫了一眼其他两位皇子，说道：“仍需努力。”
言罢，便起驾离开了。
许行却是有些不解。刚才的曲子，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元焱弹得最好，皇帝却用轻飘飘地一句话打发了，反而对元泉大为赞赏。当皇帝竟然如此不会端水？
五皇子元鑫受了冷遇，耐不住性子，阴阳怪气道：“七皇弟真是厉害，读书在行，琴也弹得好，可惜一身好本领，身体却虚弱得很呢，跪一跪都受不了了。”
元泉听了，理也不理，只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元鑫再也耐不住性子，怒哼一声，重重拂袖走了。
许行深深皱起眉，皇帝对元泉，当真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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