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天难得的晴日，许行坐在院中为元泉扎风筝。元泉支着下巴，在一旁看他。
平日里，一到冬天，如非必要，元泉总是闷在殿中，许行觉得这样反而对身体不好，不顾一众侍女太监的阻拦，将元泉带了出来。元泉本人倒是不无不可的样子。
不过这位殿下在外面也是坐着，悠闲地在旁边看着许行忙活，还搭话添乱：“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会一点。”说完又否定自己，“哦，除了弹琴。”
许行在百忙之中抽空瞪了他一眼，无奈道：“祖宗，少说几句风凉话吧。”
元泉轻轻笑了一声，不说话了。他一安静，许行反而又忧心起来，从那天上课之后，元泉就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也不怎么说话，好像回到了他俩刚认识的时候。
许行做事一向很专心，为了做这个风筝，连着几天看系统给他做的资料，现在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却因为担心元泉，在一些细节上返工好几次。
“你说，”元泉忽然道，“人要是有一个求而不得的东西，该怎么办？”
许行在元泉开口时就竖起了耳朵，准备解答青春期少年的伤痛心绪，没想到元泉一开口就是重量级，问了个如此哲学的问题。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许行思考再三，最后只能说：“这个得分情况吧。一般情况下，只要努力，结果都差不到哪去的。”
“要是努力也得不到呢？”
经过社会毒打的社会人许行很心想，要是卷不赢，那就躺平呗。
但是对着稚嫩的青春期少年可不能这么说，于是他搜刮了一下早年看过的鸡汤，对着元泉灌下去：“不要太执着于结果了。过程！过程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想你得到了什么，而去想你在这过程中得到了什么。努力了，奋斗了，至少无悔了。你说是吧，人要看开点。”
许行说了一通，感觉自己完全是在胡扯，回味了一下，羞得脸都红了。结果元泉一副被震住的样子，竟然陷入了沉思。
许行：……不是吧大哥，不要当真啊！
元泉想了一会，微微一笑，幽幽道：“倒没想到，许公子竟还有些佛缘。”
元泉平日里很少用“许公子”这种正式的称呼，这绝对是嘲讽吧。
许行自闭了，干脆不说话了，一心折腾风筝。太过复杂的款式他也不会，于是选了个最简单的燕子风筝，此时已经接近完成了，只要给燕子涂上颜色就行。
许行以前学过几笔素描，但对国画一窍不通，也不敢在元泉这个古人面前班门弄斧，索性对元泉道：“殿下要不要给风筝上色？”
他本来没指望元泉能答应，风筝在古人看来是消遣，自己亲手做算是玩物丧志了，何况元泉身份尊贵，许行不在乎这些，元泉却不一定了。
但他还是像元泉提议了，一方面是真的不会画，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元泉能有些参与感。
元泉却饶有兴致地接过，问他：“怎么画？”
许行道：“燕子都是黑色的，用墨汁涂应该就行了吧。”
元泉不满意道：“黑色不太好，不吉利。”
许行：“？没听说过。没想到殿下还挺迷信？那就用红色？这个喜庆。”
许行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元泉竟认真了，他道：“红色不错，就是单调了些，加个颜色吧。”
于是一个金红配色的风筝诞生了。
元泉财大气粗地用了最好的颜料金色还带细闪，远远看去都觉得富贵逼人，加上许行并不精致的做工，竟然有一种屎盆镶金边的感觉。
许行一想到来年开春得放这玩意就要带上痛苦面具。
元泉却很满意，让人挂在了他的卧房里，争取每天抬头就能看到。
元泉的美学教育刻不容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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