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在路边随手折了一枝梅花,原路返回。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枝梅花并不能改变现状,元泉不会因为这梅花改口,他也不能因此摸清徐贵妃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元泉……有点可怜。
毕竟,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少年而已,在许行原来的世界里,这样的年纪还在念书呢。
但等到许行站在元泉殿外时,他恨不得穿越回去扇自己几巴掌。
刚见一面就送花也太怪了吧!
许行也是头脑一热,完全没有多思考 ,几乎是凭本能做的。
现在那股热切劲儿过了,许行后知后觉地感到的尴尬。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脚趾快要抓出另一座寿安殿了。
堂堂皇子,总不可能真没见过梅花吧,他自己不能出门,难道还不能让别人给他摘?
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但花已经让人送进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现在还得等着人给他回话。
一阵寒风吹来,夹着雪粒扑在他脸上。许行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喷嚏。
而另一边,屋里的元泉正半倚在小几上,手里正握着那枝梅花。
屋里热气再足,似乎也烘不热他的脸,仍旧冷冷清清,像个瓷人似的。
元泉垂眸看着那枝花,指尖轻轻转动,把整枝花前前后后都看遍了。
他看了良久,突然低头,浅浅嗅了一下,头也不抬道:“每年冬天都能闻到这香味,今年到算是真真切切见到了。”
“小钱,”元泉唤道:“你说,他这般讨好我,是为了什么?”
在旁边侍立的小钱抬起脸,赫然是之前给许行引路的太监,此时他已洗干净了脸,露出一张清秀的面目来。
小钱本姓就是钱,进宫的年纪小,分给了元泉做贴身太监,就是陪着他玩的。
然而元泉一年床都下不了几次,玩是不可能了,但两人比普通主仆的感情深些,这么多年了,都是小钱在元泉身边伺候。
说起来,小钱进了宫,本应照着规矩改名,但元泉却让他留着,也算是有个念想。
小钱道:“许公子是个妙人。”
元泉斜斜乜了他一眼,竟无端生出一些风情:“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像四喜了。”
四喜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是个滑不留手的老狐狸。
元泉支着头,有些倦怠地阖眼,手里那支花却没放下来,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小钱恭谨地答道:“奴才以为,想知道一个人的为人,还是亲眼所见为好。奴才眼力不及殿下,不敢妄下定论。”
元泉沉默良久,定定地看了小钱一眼:“好啊,那我便亲眼看看。”
许行被传进来的时候人都是麻的。
在外面的时候就很尴尬了,而现在更是要直面尴尬本尊。
痛苦面具.jpg
许行进来后,照旧行了礼。元泉向他招手示意,许行便跪坐在他面前的矮几边。
那枝梅花,万恶之源,正横在他们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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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泉注意到许行的视线,顺着也看了过去,对许行一笑道:“多谢许公子赠花。”
许行心虚地挪了挪身体,道:“举手之劳。”
近距离看,元泉容貌更盛。病魔缠身没能让他憔悴,反而增了一分脆弱美感。
而且出了碧色眼瞳之外,许行发现元泉的头发竟也不是很直,在发梢微微打着卷。
元泉在许行进来时屏退了下人,此时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们一不说话,空旷的大殿便安静得过分。
最后是元泉先开口,他直视着许行的眼睛,道:“本宫听说四皇兄也有意于你,你无动于衷,转头便来我这里,受了冷遇也不气馁。本宫好奇啊,许公子也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如此呢?现在这里也没有旁人,我们来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许行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思考了一会儿,道:“我来助殿下实现心愿。”
“除此以外,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