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村里的好多泥土房都被拆掉了，人们开始建起了砖块房，都是些去外地打工挣了钱回来的那几家人，政府那边也下规定说“致力脱贫”，周娣娘自从上次腰间盘突出后就再也干不了重活，家里的几亩地也被卖了出去，收到好几万块钱。

周娣娘欣慰地说：“这回你秋山哥哥的学费钱就不用愁了。”

程岁心里也乐呵着。

程岁爱唱歌，村里的虎子平日里和她玩得挺好的，虎子家就是第一个砖头房的，他爸妈出门打工赚了不少钱，家里还买了不少流行的电器，CD就是其中之一，程岁常常会跑到他家去听CD，然后跟着唱，虎子夸她的声音很甜美，程岁心里乐开了一朵花，原来她在唱歌上是有一定天赋的。

3.秋山，我一直都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村里的小学和中学已经很少学生了，大多数小孩都被带到了大城市，转眼就过去十年了。

沈秋山的中考成绩很不错，在全县都是前好几名，村干部提着大包小包的来到他们家，说是上面说了，破格为沈秋山免高中三年的学费，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沈秋山母亲听了乐呵呵地笑了，周娣年也开心，程岁自然也是一样的心情，她对沈秋山又多了几分崇拜。

高中是要到市里面去读的。

这座山很偏僻，离市区很远。

沈秋山终于又可以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沈秋山去开学报到的前一天晚上，程岁激动地跑到沈秋山房间里去，说：“秋山，我娘说，明儿你开学，她把咱们家那养了很老的老母鸡给杀了给你加餐！”

家里养了两只老母鸡，程岁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但想想那两只老母鸡为这个家下了不少的蛋，突然觉得有些可惜，其实内心的那抹开心，是因为沈秋山离开这的时候，她认为他至少是带着家人的温暖离开的。

她只是没有想到，沈秋山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周娣娘说，沈秋山那是有出息，永远地走出了这座大山，又叹了口气，说，后悔自己没有把程岁送出这座大山。

程岁只是疑惑，这山里，其实还是有沈秋山值得留恋的东西的，比如说，沈秋山他妈，虽然癫得不省人事了，但毕竟是自己的生母，难道真的忍心那么三四年都不回来看她一眼吗？

沈秋山走的时候，周娣娘把家中留了那么三四天的蛋都蒸熟了放在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包裹起来塞进他的行李箱中，还塞了一大笔钱，似乎是预料到了沈秋山这么一去要好久才能回来。

程岁其实心里是很不舍的。

又是一年深秋了，家边的那棵枫树掉了很多叶子，都是些红色的，程岁踩在上面，还有“吱吱”的响声，然后边看着沈秋山头也不回的 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

虎子说，沈秋山有心事。

程岁想不明白，如果说，沈秋山有心事的话，那么从走进她家的那一刻起，他就怀有那个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