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程岁和沈秋山几乎没什么联络了，但是她一直都记得沈秋山这个人，他长得高高瘦瘦的，给人一股清冷的感觉，他长得很好看，在阳光下看书的模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周娣娘偶尔会收到老李递来的信，像小时候那样的信，她每次看信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有时是笑着的，而有时是微微蹙着眉头的，程岁不知道是谁寄的信，她也不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看着沈秋山离开的那个方向。

时间过得很快，程岁常常听到周娣年对沈秋山他妈说：“放心吧，秋山一切都安好。”

程岁再次见到沈秋山，是在沈秋山高三的时候，那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周娣娘说，沈秋山正是学习的关键时期，她把一大沓的钱交给程岁，让她去找沈秋山，把这笔钱给他，然后再在那边看看找得到不到工作，找得到工作的话就在那里待下来了，与沈秋山相依为命，也算是走出了大山。

程岁点点头，周娣娘说，那笔钱，可以让她和沈秋山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程岁没事的时候应该给沈秋山做做菜，补补营养。

程岁走的时候，看到沈秋山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逗玩的那只灰溜溜的小黄猫，如今它只是静静地睡在坑榻上，它老了，走不动了，程岁这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周娣娘杀了家中仅有的那只母鸡，像当初沈秋山走的时候，只是，这回程岁却端着周娣娘装满了鸡肉的碗，无声地流了泪。

“娘，你把母鸡杀了干啥，以后都没有鸡给你下蛋了。”

“哎哟，你娘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要吃蛋，这母鸡啊，本来就是养来下蛋给小孩子吃的，现在两个小孩都走了，还留着干啥。”

程岁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山路很不好走，颠颠坡坡的，却一步一步颠着程岁的心。

程岁按照母亲说的寻到了那所学校，找到了沈秋山，彼时的沈秋山已经长得很高了，变得更好看了，一切都变化了，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张冷淡的面孔，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挑的女孩，那女孩见到了程岁，笑着问沈秋山：“你怎么认识了社会上的小姐姐？”

沈秋山冷淡地回应那个女孩：“你先回去。”

女孩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岁一眼，程岁没有理会她，走到沈秋山面前，将一踏钱放在他手里，说：“秋山，娘说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饿着了自己。”

沈秋山并没有要接钱的意思，钱没有被接住，就这样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像极了她对他的欢喜，碎了一地。

“秋山，娘让我们在学校外面租一间屋子，我可以给你做饭吃。”

——沈秋山，那是你的小媳妇吗？

——该不会是童养媳吧，一看就是乡下来的乡巴佬。

……

沈秋山冷不丁地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疯的？”

程岁愣住了，她抓着捡起来的钱的手就停在半空，心里掉了一拍，也对，像沈秋山那么聪明的人，有怎么会不去弄明白自己的妈是怎么无缘无故就疯了，其实根本就没有村民看到沈秋山他妈不小心掉进野猪坑里，而是周娣娘把沈秋山他妈推下了山又把她救了回来，被村民看到之后周娣娘对村民说的版本就是后来大家口中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