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秦觞溯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薛沉吟的态度!
雁十三揪过薛沉吟,问他:“薛沉吟,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薛沉吟:“雁哥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阿娘十几年如一日照顾我,还供我读书不容易。那个彭大叔憨厚老实,我知道他一定疼我阿娘,我知道如果我不点头,阿娘一定会拒绝彭大叔。我明明知道这是阿娘的大事,可我就是不想让一个陌生的男人融进我跟阿娘的生活里。我知道我这样想是不对的,但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那样的大度,我只想和我阿娘过一辈子。”
雁十三看着延绵不断的翠绿与深色,眼中闪过一丝璀璨夺目的笑意,而等着雁十三回答的薛沉吟看过去的那一瞬间,只觉顿时之间,天地为之失色,秋日里张牙舞爪的太阳的光也在这一丝璀璨之中黯淡无光。
雁哥儿……在高兴什么?薛沉吟看着雁十三,头一次产生了想了解面前坐着的这人的想法。
“吟哥儿。”从这人嘴里流出自己的名字,薛沉吟只觉耳垂一麻,同样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从雁十三嘴里说出是多么动听的存在。
“在!”
“你没错的。”只见那人冲他歪头,调皮的对他莞尔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这可是一生的大事,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换做谁,都不能平淡的接受吧。”
“嗯。”
“我们回家吧!回去好好跟霖娘道歉,也告诉霖娘你的想法。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说,但是,霖娘她这些年来不容易,你也多体谅体谅霖娘吧。”雁十三顿了顿,道:“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搬来我家跟我一起住吧!刚好我家有空房。”
“那我能一起吗?”源华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笑眯眯的凑到了雁十三面前,“小雨湖,好不好啊?”
“不好。请滚!”雁十三面无表情推开面前这张面若好女艳若桃花的脸,道:“说过多少次了!说话不要靠我靠的这么近!”
闻言,源华凑的更近了,他扒开旁边碍眼的薛沉吟,附在雁十三耳边,呵气如兰:“我要是不靠近点,你怎么能听得清楚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十句里九句半是假的,剩下的那半句真话,不听也罢。”雁十三躲过源华围过来双臂,“吟哥儿,我与这位客人有话要谈,你先回家与霖娘商讨一下吧。实在不愿意,就收拾一下,搬到我家来住吧。就当给我作伴了。”
薛沉吟一向很听雁十三的话,唯独今日见了源华,执拗的跟在雁十三身后,不管雁十三说什么都当没听见。
一个二个,雁十三都有些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的心情烦躁,与以往的淡然全然不同。
“吟哥儿!回去!”雁十三冷下脸,道:“这些事不是你该知晓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谈话我不能在旁边听着!”薛沉吟固执的看着雁十三。
“吟哥儿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与这位客人谈事,就是我未来要走的路,与你是完全不同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这些事就不是你能知晓的了。”雁十三看着薛沉吟,继续道:“更何况,我与这位客人要商谈的事是我的隐私。你得尊重我的隐私。无论是探听还是好奇,这都是极不礼貌的。懂?”
“你是嫌弃我吗?”薛沉吟一开口就让雁十三恨不得揍他一顿。
“我没嫌弃你。”雁十三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薛沉吟一个小混蛋就堪比霜寒居的十二个小混蛋!
也觉得今日的自己竟十分的烦躁,似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什么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给了他一种感觉,只要那东西出现了,他所疑惑的一切都将解开。
但是现在明显不能去想那些,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要把男主丢出他与源华之间的空间!
“吟哥儿,我的事与你无关!回去!”雁十三下了命令,强制要求薛沉吟离开。
“其实你可以对他温和一点。”见薛沉吟咬着牙离开,源华马后炮提议道:“你可以告诉他,我们是在商谈人生大事!小孩子不适合旁听!”
雁十三也没心思再与源华虚与委蛇,听到他这番话,邹眉问道:“什么人生大事?”
“就是我们要商谈的事啊!”源华接的无比顺溜,他道:“你把那小子赶走,难道不是商谈大事吗?”
雁十三皱眉:“我只是觉得他在这里不合适,并不是在赶他。”
“你都承认了有外人在不合适,还说不是与我商讨人生大事吗?”源华笑的一脸暧昧。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纠缠着我不放?还是说我身上有你觉得值得的价值?”雁十三抱胸,乜斜着源华,慵懒又散漫,却透着危险。
“这样想就太让人伤心了。”源华摇摇头,站到了雁十三面前,道:“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你信吗?”
回应他的是雁十三的白眼,对自己一见钟情,源华是记性不好吗?是忘了七夕那天两人因为一点小问题针锋相对的局面了吗?而且那场争论还是源华自个挑起的。
“好吧好吧!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源华左手扶额,歪着头,用他那双泛着浓烈爱意的眸子注视着雁十三,右手伸在雁十三面前,“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对你的爱。要试试吗?”
雁十三扭头拒绝源华的邀请,“恕我拒绝。”
源华闻言并未收回手,反而将左手并右手一并齐放在雁十三面前,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为什么要拒绝?”
“别人或许会被你的态度欺骗,但我不会。源华,你太可怕了。”雁十三看着源华,他邀请的姿势很是熟练和完美,想来他曾应用这种姿态迷惑过不少人吧。
“你邀请的眼神与行为都无懈可击,堪称完美。想来你曾经是对不少人发出这样深情的邀请吧,如此的真实反而暴露出你那如同戴上面具表演一般的完美。”雁十三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将双手搭在源华邀请他的双手中,眼神中却多出了他少有的倨傲和挑衅,“源华,我很期待你未来的表演。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源华一把攥紧了雁十三的手,眼中同样多了一丝战意,他很喜欢挑战这种事,“那么,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心的。”
雁十三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他强大、自律且薄情,他可以与任何人玩这种挑战游戏,时间可以无限延长,无论何时,他都不缺时间来让人泥足深陷入他的亦真亦假的表演之中。对一个人的感情可以是真也是真,是假也是假,但绝不会轻易耽溺感情中,他随时可以抛弃那些感情抽身离去,以旁观者的姿态欣赏这些人在他面前的种种。
与他对阵,永远都不会缺乏乐趣。
“宿主大人,你为什么要应下源华的邀请?”初见一切断与主神的联系就看见了这样的情况,他看着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意思是,眼中多了愧疚与悔恨。
雁十三动情之时,就是分离之时。
“当然要应战了。”雁十三负手而立,说:“时间还有那么久,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才是。不然,接下来的这十几年,就太无趣了啊。”
“可游戏感情,真的好吗?”初见对此很不赞同。
“假亦真时真亦假,什么都能当真作假,唯独感情的游戏不能当真,不能作假。时间流逝中,潜移默化下,感情变成怎样谁能掌控?”雁十三说:“这不是游戏,是未来的日子。”
唯有当真,方能使自己在感情的游戏中达到完美。
日子怎样不是过?真的假的重要吗?不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要有那么一个人陪伴着自己度过接下来的数十载的日子,是真心的也好,有不轨之心的也罢,关键是得有这么一个愿意花时间十年如一日的来欺骗自己的人啊!
雁十三知道薛沉吟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当他拎着行李来到他家面前时,雁十三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冲他招招手,将他安排在隔壁客人居住的屋子里。
然后是源华,这个人背着行囊大老远跑他家里来,除了钱与代表身份的文书外,什么都没带。所以,雁十三将他安排在了原主父母住的房间里,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不用再置办新的。
“这房子可真破!能住人吗?”源华看到面前这种泥胚房,下意识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只能巴巴的看着雁十三。
“我在这住了十几年,能住。”他不客气,雁十三自然也不会客气,他说:“寒舍简陋,你就将就将就吧。实在将就不了,就只能请源兄你移步镇上,去住客栈了。”
源华立马摇头道:“没事没事!我不嫌弃的!住这间是吧?我知道了!”
跑的倒是快。雁十三无奈的笑了笑,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稳重点。
“宿主大人,别忘了你现在也才‘十四岁’啊!也别这么老沉啊!”初见幽幽开口,道:“与原主形象相差太大会被世界排斥的。虽然可以用父亲去世母亲抛弃作为心性大变作为借口,但宿主大人还是收敛一点吧!免得被世界意识察觉排斥出世界。”
“排斥出去会怎样?”雁十三问道。
为了让雁十三有危机意识,初见一五一十回答道:“任务失败,积分清零,任务者精神体会被重创,这个世界的记忆也会因为世界意识到排斥而封存或者是清除。”
“听起来好像不是很严重。”雁十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初见:“宿主大人,B级世界的意识就能重创一个A级任务者的精神体,而A级世界的意识能反噬一个S级任务者的精神体,而S级的世界意识足以将你的精神体绞成碎片,让你魂飞魄散也不成问题的。”
“难道你们的主神没有颁布对于任务者安全问题的规定和条例吗?”雁十三对这个问题还是挺关心的。
“有的。”初见说:“但只有一次机会,系统将启动本源力量抵挡世界意识绞杀来保护任务者精神体。结束后,系统报废,任务者任务重新开始,也将安排新的系统继续完成任务。”
雁十三皱眉:“照理来说系统力量不应该很强吗?毕竟系统是主神亲手制造出来的不是吗?”
“宿主大人你想多了。”初见叹气道:“在主神眼中,系统与任务者并无差别。为了公平,主神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系统与任务者都将一视同仁。”
“听起来倒是挺温柔的。”雁十三莞尔,“能做到一视同仁,于公于私都不容易。私欲、偏爱谁都有,且系统还是这位主神亲手创造出来的存在。他能不偏爱系统,对任务者一并一视同仁,听起来很温柔啊!”
“宿主大人,主神大人对于万物的一视同仁,在初见看来非是温柔,而是冷酷至极。”初见随着雁十三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浅薄无知,也不再像孩子一样只会随着别人的想法来思考,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孩子终是会长大的,在不知不觉间。
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价值观的世界观,不再依附他人,逐渐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