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尘缘(下)

第一卷【烟笼前尘】：五(下)

若梦前尘迷烟笼，缥缈浮生朦胧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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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清月华一泻而下，冷冷洒在荒无人烟的古道上。华璨紫霞余迹未消，于墨色碧落恣意弥漫，笼罩着大千世界。

冷月照拂下的青年此刻正背着青衣少女匆匆赶路，无暇凝注着这如水月色。血月若叹惋般褪去血色，将皎色向青年斑驳血衣处温柔一送，似是想替他抚平伤痛。

四下寂寥无声，便连偶尔风过树梢的沙沙声也显得异常突兀。

丑时将近。如墨苍穹淡褪了些黛色，轻轻笼上一层暗灰薄纱，肉眼可见的明亮了少许。

周遭屋舍渐渐增多，前方竟灯火通明，全然不似前路黯淡。鼎沸的喧闹之音融于夜色，一刹打破了寂静。

柒抬足跨入喧嚣夜市，却根本无心理会此处的繁华。此起彼伏的欢笑之音如今听着甚是刺耳，反倒心生厌烦之意。

字正腔圆的说书之音从茶馆处悠然飘出，半点不受寒风削弱，依旧可以轻易听辨出说书人所谈异事。

月华悄悄俯身，停驻于茶楼之上。透过乳色月光隐隐窥见三字——“尘缘楼”。

门前挂着一副对联，笔势惊天犹凤翥龙翔，细细望去，乃是古时的佛家箴言——“罔罔尘寰随风散,悠悠因果皆随缘。［1］”

“尘缘楼”上，坐着一名震天下的说书先生。据说这位老先生须发皆白、鹤骨仙风，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而其亦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让人瞧着便收敛了诸般不敬的神色。

“上回我们讲到，血冥族族长楚胤与其族人被施以厉刑而亡。一片耀眼火光，将他们焚得那可是一干二净呐，连渣儿都不剩。只不过眨眼功夫，便听得冤魂呜咽，仰天长啸，那厉鸣声动四野，直插苍穹，听者无不色变，皆是惊惶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悲怆。”老者浑厚的声音传来，竟带了些许苍凉。柒默默听着，不知为何心下怒火燃起，脚步也似乎减慢了几分。

“只不多时，阴戾之气郁结不散，竟是冲天而起，化作凶煞魂灵，于人间四处游荡，哀嚎不止。鬼魂怨气敛聚，竟在这玄武国的边界处，陡然生出一片怪林—— 魑魅幽林。 ”

“话说这‘魑魅幽林’呐，百怪出没，阴气郁笼。却也镇着血冥族族长的佩刀——‘魍魉阴刃’。便为这把宝刀呐，千百年间，数不尽的江湖人士不顾恶鬼缠身，不惜葬身鬼手也要来此处闯荡。噫！”

“啪！”

惊堂木乍响，周遭噤声，皆是心下一惊，侧耳倾听老者述说。

老者顿了少顷，片刻一声太息顿入风中，缓缓道，“多少人呐，连人带魂，有去——无回！”

闻言，柒面色不变，身影如风早已消失在古道上。

“若论这世间异事，可远不止于此。九幽蛟龙、噬心惑莲，凶戾妖兽比比皆是。至于此般妖兽如何凶狠，咱们下回接着说。”抑扬顿挫的声音消散在风中，飘向繁华夜市的每一隅。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久久凝望着柒腰间挂着的魔刀千刃，秀脸煞白，竟是径直冲下了茶楼，操起轻功向柒追去。

“欸！麻烦等一下！”小女孩侧目望向柒腰间令牌，借此确认了他的身份，旋即伸手拉住柒的衣角，额角微微沁汗，清澈的眸子划过一丝惊惶，“请问你是要去‘魑魅幽林’吗？”

柒一怔，垂眸瞥向这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默然不语，仅是埋头继续向前行进。

“柒！不要去！”小女孩面上焦急之色渐渐难以掩饰，竟不顾柒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执意拉着他的衣角向前走去，灵动的秀眸中关切之色流转，“大哥哥，我知道你很厉害，师姐平常都跟我说过了。但是前面那个禁林是真的太危险了，会送命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去啊？”

“多谢。”柒飞身挣开小女孩的素手，“有急事，不得不去。”

早在老者说书前柒便对“魑魅幽林”有所耳闻，至于其间凶险早便烂熟于心。自玄武国通往神农国的路途本便不止一条，除去“魑魅幽林”以外的路皆耗时三日五日不等，而穿过禁林便可直接抵达神农国境内。若非妖兽作祟，禁林定为最佳选择，可禁林凶险如斯，此路便不可妄选。然梅花十三的眼伤容不得耽误，此刻便只得铤而走险，选择“魑魅幽林”这条最近却最凶险的路了。

“眼下只能赌一把了。”柒低喃，操着轻功愈行愈快。

“欸，等一等！我师姐在……”小女孩望向柒远去的身影，终是知晓他全无回头可能，缓缓垂头，失神停驻原地，低声将下半句说完，“找你……自打你失踪以后，师姐就在找你了……”

言罢，小女孩转身，踱步，向“尘缘楼”行去，半晌，惘然道，“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你……师姐……等你好久了……”

【注释】

［1］特此说明，此句并非作者原创。出处：金庸《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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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已完，却道那“魑魅幽林”凶险难测，且不知首席刺客能否化险为夷，冲出禁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2023.1.1 精修第五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