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偌大的熔炉,来自内部的烈火,堪与太阳的核心比武。巨大的热量,使砖坯成钢。……”
有一位现代诗人这样吟咏他家乡的土窑,作者天才般的把记忆的青春变成了一首散文诗。
当然,连金属氢(极高温度和压力下的氢元素,电子都被“挤”出来了——变成了带正电荷原子核聚集在一起——这种原子核与电子“分离”的状态的氢元素称之为“金属氢”,木星内核中有“金属氢”的存在)都不能存在的太阳的内核,要比土窑温度高太多了。
这个极具画面感和想象力的场景,对于十二岁的张大川来说却是“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张大川所在的村庄名叫陈家湾,大约一百多户,八九百名村民。村民以陈姓最多,杨姓和刘姓次之,而张姓仅仅只有一家。
村东有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小河。这条与其说是小河,倒不如说是泄洪沟。一年四季极少有水,倒是每年汛季,水漫沟壑之时,才会涌来满满一河浊水。
而当干旱需要水灌溉时,那河水却迅速地干涸了。由于来水时常常是黄色的浊水,当地人给这条小河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大金沟河。这倒不是因为大金沟河很宽的缘故,而是因为在其西几里地有一条更小的小河——小金沟河。
这不禁让人想起了那句“不是我多优秀,全靠同行的衬托”的话来。
所以,村东的靠河这块地方,绝非什么风水宝地。这个从各姓人家分布就可以看出来。陈姓大都在村西,杨、刘二姓在村东,而张大川一家,则是位于在最靠东的河岸边了。
那是一个暮春的夜晚,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渐渐进入梦乡。在土砖窑窑门里已经躺下来的张大川从观火孔里看着红彤彤的火苗,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因为和他一起夜里看窑的陈二爷在家里吃晚饭,直到现在还没有来。
陈家湾的土窑在村西南,这主要是地势使然。这是一个地上窑,建窑的由于得罪了“箍窑”的师傅,所以这个窑建得并不是最好的位置,尤其是窑门。
因为按照某些农村的习俗来说,土窑是鬼唱戏的地方,鬼唱戏是为了超度亡灵。所以,窑门是禁止朝西的。最好的朝向应该是东或者南。因为紫气东来,因为办喜事才朝南。
任何事情都有一套说辞,何况对于箍窑的专家来说呢。窑门不能朝北,因为那正对着陈姓居住地,朝东更不行了,陈姓祖坟恰好位于那个方位呢。朝南外村的土地,况且正对着另一个村庄。加之朝西的忌讳,几经协商,窑门最终定在了朝西南的方向了。
后来的事情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烧出来的砖瓦合格的比例要比其他村里的土窑要少很多。尤其是上次,开窑后发现窑匠师傅“烧走了火”,一整窑的“花脸”(正品为青砖、青瓦;那种青红相间的砖瓦被称为“花脸”,为残次品),只能用来盖厨房、修猪圈等。气得村民们联合起来把这个窑匠师傅给赶走了。
而这次,为了保证烧得一窑好砖,不但请了方圆十里最好的窑匠师傅,还加派了看窑的人手。
机灵干练的张大川于是被委派了这样一个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