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二爷疯了

“大川，快醒醒！陈二爷疯了！”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张大川耳边响起来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张大川猛地听到这个消息，一激灵打个冷颤，一骨碌从苇席上爬了起来。

张大川也顾不得揉搓脸上被苇席揯（gen）出的压痕，努力地想睁开被眼屎眯糊起来的眼睛，连那双破鞋也顾不得穿好，踢拉着就快速冲出了窑洞门……

“怎么回事，羊屎蛋？”张大川急切的问道。

刚刚过来喊张大川的是杨铁蛋——大川的最好的小伙伴之一。顽皮的孩子们总是根据他们的名字起五花八门的“绰号”——杨铁蛋的绰号就是“羊屎蛋”，对孩子们来说，仅仅是因为好玩，没有恶意。

“不知道啊，我今天起来得早，”铁蛋说道，“在拾粪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我过去一看，被围着的人原来是陈二爷！”

“噢，我的铁铲和粪筐还在那里，我得过去拿回去！”

张大川正想问些什么，铁蛋却一溜烟地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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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啊！直到现在，德尔塔.希尔博士（少年张大川）回忆起那天早上的那个画面，也还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那是一个暮春初夏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晨曦中的阳光也像刚刚睡醒似的，明亮但不刺眼。

张大川努力地睁开他那被眼屎眯住的双眼，阳光变成了一条条的长长星芒，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正拱着身子伏在地上的人。

那人在阳光照射下，浑身像披了一层金色细刺的刺猬，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活动着，不知在干些什么？而周围的人们却不知所措，大概是被这种情形惊呆了。

一溜小跑到了近前的张大川发现，那个伏在地上的人正是陈二爷，而他正在大快朵颐地吃着什么？

当张大川完全看清楚了之后，自己差点吐了出来。——原来，陈二爷正在专心致志地吃一堆牛屎！

这时陈二爷早已没有了往常的精明和苛刻。整个人呆呆的，木木的神情像一个泥胎，一看明显是精神出了大问题。

四周目瞪口呆的人们看到了张大川的到来，人们纷纷问道：

“大川，昨天夜里你和陈二爷一起看窑，发生了什么事？”

“陈二爷这是怎么了？”

“大川，陈铭泰（注：陈二爷的本名）啥时候到窑洞里的？”

“昨天夜里有陈二爷有什么异常？”

更有甚者，说出了“陈二爷这明显是中邪了！看看张大川怎么样了？是否也中邪了？”

……

张大川被人们一连串的发问给问懵了，正在想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这时陈二爷却停止了“进食”。

只见他猛地转过身来，拱起的身子直起来，一把抱住张大川的大腿，神情充满了惊恐，急促而沙哑地嘶喊道“祖奶奶啊，祖奶奶，我再也不敢了，恁饶了俺吧！”

本来一头雾水的张大川，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时霞光万丈的旭日，周围的村民，还有一个磕头求饶的陈二爷，好像霎时消失不见了，一股莫名的心冷，夹杂着些许忐忑，还有一丝的疯狂，在张大川的心里迅速铺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