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这才回过味来,自己方才是口误了。遭了宫玖调侃,一时也分辨不出她那话里头到底有几分真假。
或者全不是认真的意思,纯是为了闹他的。
正想呢,耳里就听树枝子咔嚓一响,俩人坐着的地方往下坠了一坠。
马佳和宫玖一时都给震住了不敢动弹,待反应过来,对上了眼神,打算快些从那树杈下来时,却已然是晚了。
杏树的那枝在马佳抱着宫玖往下跳的那刻,正好儿就完成了断裂的预热准备。于是人和树枝几乎是一同落地,马佳踉跄着蹿出好几步。怀里又抱着个人,得仔细护着不敢甩了出去,所以脚下连连转了两个圈,才算是稳住了身子。
宫玖被人带着转了两个圈儿,也是晕乎得直拂额头。
“瞧瞧哥哥激动的也,树犹如此了。”
宫玖跳下马佳的身来,款款站着笑言,那一颗心却跳得出奇快,也不知是为方才一场变故吓的,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马佳一个不留神的走口,却把自己的人给赔了进来。堂堂镇国公府的小世子,有朝一日竟下嫁给了江表小城丹阳的商贾女子。
可谁叫这宫灵验是个聪明又灵性的小美人儿呢?马佳隔一重红纱,看着金斓大红喜服里红梅傲雪一般人物的宫玖,乐得眼角都快出笑纹儿。
“夫人这样穿可真好看。”
“成,试好了,就这么样儿吧。到时候儿银色山泉再熏一遍,可仔细着点儿。”
酒街,西暖阁,倚楼来向宫玖陈报消息。
“奴已亲自去了盛京一趟,小姐叫查的,都问得差不离了。
“事情紧急,奴便立即说了。马少侠的身份,实在不简单。”
“他是谁?”
宫玖蹙眉,右手转着左腕上金镶玉的龙凤呈祥镯子。马佳前两天刚给打的,玉的成色好极了,说是自己在蓝田采的。
“司南侯嫡孙,镇国公与羽林军总教头之子。”
“什么?”
宫玖双目一圆,登时抽了魂的一样,跌在旁边椅子里头。倚楼急忙倒了茶,请她先喝着缓缓,又找了把孔雀翎羽的小扇子,徐徐为她拂出些微风。
“小姐也不必急,马世子待您一片真心,自是不会假的,否则,也不会同意入赘我宫府。这样看来,却是您为自己择了一门最好的亲事。”
宫玖轻轻摆手,意味他不必再说。
“木已成舟,我总是不能再反悔的了。他既有这样的大事情瞒而不告,我也该去同他说道清楚。”
“夫人是说,我的身世,你都知道啦?”
“是。”
宫玖踏着摇娘鞋,蝉髻挽得绵丽,两个雀钗,一左一右的别着,金穗轻垂。
“你调查我?”
马佳口角衔着多情笑,手上一收劲儿,把宫玖揽在怀抱。
“夫妻之间最起码儿的信任呢?”
宫玖偎在他心口,娇馁地拿鞋尖戳他脚背,一边就把手交在他掌心。
“你还有胆与我谈信任?若非我着意问了那么一问,现在还给你蒙在鼓里头哩。
“我宫家世代专事商业,从不与官宦之家结交攀附,你可知你此举是陷我于何地?世子殿下,你要我为今而后待你,哪里还敢不谨慎?”